“如今少爺也大了,又一心備考,奴婢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二太太覺得奴婢怠慢了表小姐,奴婢這就去偏院給她們賠禮去。”
杜順家的不愧從小就伺候在程氏身邊,知道程氏自老爺去世以後,心中便隻有少爺的前程。果然,在她一番解釋之後,程氏便沒讓她繼續站在身後揉肩,而是把她喚至身前,溫和地說道:“你的想法是好的,隻是禮數還要周全一些。二太太獨居慣了,自是不會在意,但畢竟人家姑娘初來乍到,莫讓人誤會咱們杜府眼高於頂。”
“是,太太教訓的是。”
杜順家的自然就坡下驢,二話不說便應承下來。
似乎是想起什麼,程氏又問道:“那蘇姑娘長得如何?”
杜順家的也不是沒個眼力見兒的,隻是今日接待個人,也未拿什麼好處,卻無端端惹了身腥。心中自是有些不順,於是暗生一計,偷摸使了個壞,說道:“得虧奴婢在角門處接的這位蘇姑娘。”
“哦?”
一句話便使得程氏挑眉傾聽。
“太太還記得當年二爺是怎麼個不願意娶的二太太嗎?”
程氏當然記得,二叔與容氏是當年容氏父親還在京城為官時,便定下的娃娃親。之後,容氏父親辭官回鄉,一彆數年。本以為親事作罷,可杜府的老太爺也是個念舊耿直之輩,從未因容家家道中落而嫌棄,當二叔及冠之後,他便著人去信,與容家商定婚期。
隻是二叔自幼體弱,一心撲在學問之上,早對男女之事死了心。當得知自己有個娃娃親後,死活不願娶妻,還道:“我病根難除,不願牽人入苦,莫要平白誤了旁人清白一生。”
可沒曾想,成親當日,他被老爺子一腳踹進了洞房,進去後便再也舍不得出了來。
容氏膚白貌美,身段窈窕,更難得的還飽讀詩書,這樣的人物,怎能不讓男子心生愛慕。
想到這裡,程氏心中還不免有些發酸。記得二叔攜容氏於翌日給二老以及兄嫂敬茶時,她那個一向行事磊落,光明正派的夫君,眼中都閃現出藏不住的驚豔之色。
要不說容氏是個聰明的,自二叔去了之後,她便識趣地搬去了偏院,閉門不出。不僅是給她自己省去了諸多麻煩,也讓程氏少了幾分莫名揣測。
當聽得杜順家的這麼一提,程氏心中便升起了一股不安,隻見她神色一肅,試探道:“你是說這位蘇姑娘與二太太容貌相似?”
“何止相似,簡直更勝一籌!”
隻見杜順家的頓時眉飛色舞了起來。
“奴婢的眼睛從這位蘇姑娘一下車,便粘在了她的身上。”
隻聽得杜順家的止不住嘖嘖道:“那身段,那嬌滴滴的嗓音,朝著奴婢一福身,奴婢心都化去一半。您都不知道她行完禮後,就那麼一抬眼,那副可憐見兒的美人樣喲,真是把奴婢的整顆心都拿了去,奴婢都心甘情願!”
“奴婢覺著吧,還是得區隔一些,省的少爺日後誤了正事。”
突然,程氏啪的一掌拍於桌上,怒斥道:“住嘴!你家少爺是當朝舉人,由得你這麼汙蔑嗎?瞧瞧你嘴裡說的些什麼?他見都沒見那丫頭,就被你這張嘴說成什麼混賬模樣了?虧你還是在我身邊伺候的,真是平日裡太看得起你,給你太多臉麵!去,自去賬房扣三個月例銀,等閒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杜順家的一時說得痛快,竟忘了忌諱,待反應過來,為時已晚。於是她啪啪地主動掌嘴,卻還是澆不熄主子的甚怒。
她後悔莫及,見主子發話趕她,無奈之下,隻得重重磕了幾個頭,灰溜溜地走了。
自此,正在偏院同容氏共敘姨甥情的蘇螢,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便同這位李嬤嬤結下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