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劍山,雪霽之後,萬物寂靜。
山門未設、弟子未立、門碑無名。
唯有一道劍痕,自山腳一路延伸至山庭,筆直如斷流。
那是朱子墨親手所留。
劍痕即門,劍意為界。
而整個江湖都知道,誰若越界一步,便是踏入不歸之地。
?
“聽說了嗎?落劍山立了。”
“立個什麼?一人一劍,也算山門?”
“可那一劍,把清掃使十餘人全送下山了。”
“你信嗎?”
“……我信。”
與此同時,三方江湖勢力已各自傳令:
?【西劍院】:派“執律堂”下場,重審落劍山歸屬;
?【中州散門盟】:提出試探聯修、誘降為弟;
?【天榜書樓】:派第三筆使前往觀評——欲定其名列與否。
一時間,落劍山外風起雲湧。
可山中,依舊無人言語。
朱子墨未作回應,也未設防。
他隻是每日練劍,如在守一口舊井、溫一壺舊茶。
直到某一日,一封金紙入山。
他拆開,看了一眼。
寥寥三行:
【中州宗審司將於三日後登山,以宗法裁斷落劍山立場。】
【若無回應,即視為拒裁。】
【拒裁者,斬。】
朱子墨笑了。
他將信揉成一團,隨手擲入劍井中,輕聲道:
“既然要來問我山。”
“那便帶好你們的命。”
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落劍山山腳,一支身披墨金鎧紋、執朱綬劍牌的隊伍悄然現身。
他們不帶旗,不鳴鼓,卻讓路邊十裡山風自動繞行。
領頭之人,名為宗湛,為中州宗審司三席之一,素有“律劍不偏,寸命不赦”之名。
此來,不為勸歸,不為對話,隻為“裁決”。
?
宗湛立於山腳,看著那道通往山庭的劍痕門印,語氣冷肅:
“朱子墨,聽令。”
朱子墨未下山,聲音自山庭而來,宛若風雪間劍鳴:
“說。”
宗湛展開一卷宗紙,宣讀:
“其一:你擅立山門,不受任,不掛宗,犯宗統之忤,可定為私建邪脈。”
“其二:你破宗清掃陣,重傷審律執劍者,拒絕認罰,可定為抗理逆裁。”
“其三:你自言不歸、不臣、不榜、不從,為亂世立名之先,可定為亂名之源。”
他抬頭,語氣如刀:
“三律既定,隻問你一句——認否?”
山風驟緊,雪枝斷落。
朱子墨緩步踏出山庭,負劍而立,眼神平靜,語氣卻如寒霜初霽:
“我不歸,不認。”
“你若要來。”
“便彆走。”
?
宗湛不怒,反笑,翻手拔劍,其劍並非金鐵所鑄,而是通體墨青、劍刃無鋒,卻自帶一道“審命之紋”。
那是——律命劍。
宗湛輕言:
“既不認,便開審。”
劍勢未出,劍意已下。
朱子墨眼中殺意不見,反倒露出一絲寒涼的譏諷:
“我這一劍。”
“本就不是給你們講理用的。”
他腳踏劍痕門印,身形如雲煙激轉,轉瞬躍下山庭三階!
劍未拔鞘,氣卻已橫空!
—
一劍裂雪,響徹山林!
而這場“不認裁”的山戰,終於——由劍先響。
落劍山外,風雪如線,天地未語。
宗湛執律劍踏步登山,每一階石台下,都有一道劍痕刻印斜臥如斧。
他未避,也未驚。
因他執法。
而朱子墨——不認法。
?
“斬。”
宗湛一聲令下,身後七名宗審司副使齊動,腳踏“審律九步陣”,從四方合圍朱子墨所在山庭。
此陣為宗審專設殺陣,意不在破敵,而在鎖身、斷氣、封命三訣。
陣起如山壓,雪地寸裂,劍意如藤纏繞,直鎖朱子墨命海。
宗湛則手執律劍,直指朱子墨額心,冷聲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