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翌日就傳得江州人儘皆知。
林府裡,嘴碎的丫鬟們在遊廊裡躲懶,碎語閒話,“欸,你們可知道那張家姑娘的事?”
一個叫胭脂的丫鬟聽了這話撇撇嘴,“這誰不知。如今整個江州已是傳得沸沸揚揚了,都說那縣衙的張大人教女無方,宴席上勾引定遠侯爺未遂,反招人嫌棄。如今呐,那張家姑娘怕是羞得要一頭撞死了去。”
幾個丫鬟且嘖且歎,無一不是起了看熱鬨的心。
另一個丫鬟叫秋月,哼一聲,“要我說呀!那張家姑娘就是蠢,眼高於頂,定遠侯爺豈是她攀附得上的?也不打量打量自己的斤兩,做著春秋大夢想當侯爺夫人呢!”
“可不是。”胭脂接了她的話頭,“要不說咱們府裡的兩個姑娘聰明呢!眼巴巴隻盯著那謝三公子。不過可惜呀,到底是二姑娘手段更高一籌。”
謝子慎對林鶯娘這段日子的殷勤,她們皆看在眼裡。
也好奇,“你們說這二姑娘最後能不能嫁給謝三公子?”
“我看著懸。”
一牆之隔的月洞門外,胭脂的聲音格外清晰,“那謝三公子是什麼人啊?滿金陵城的貴女哪個不比二姑娘強。何況她不過是個姨娘生的庶女,謝三公子想是圖一時新鮮玩玩罷了。”
采雁氣的咬牙撩袖,“敢編排姑娘,我去撕了她們的嘴!”
月洞門後的正是林鶯娘主仆二人。
眼見得往冬去了,在小繡閣養病的姑娘總算是出了門。
她久病初愈,記著林崇文的囑托,打算先去東院看薑氏。
不妨路過園子裡就聽見這麼一番話。
采雁氣得不行,林鶯娘卻是對她們話裡的另一樁事起了心思。
原來昨日的慶功宴上還鬨出這麼一件官司。
那張家姑娘林鶯娘曾遠遠見過一回,端的是貌比天仙,花容月貌般的神仙人物。
不想這樣的人也進不得那定遠侯爺的眼。
林鶯娘心裡不無慶幸,好在她知曉自己的輕重,未曾起過對他的心思。
不然她便是如今的張盈盈了。
可巧牆那邊也有人歎,“隻可憐張家那姑娘了,鬨了這麼一出事來,往後便是再尋婆家也難了。”
說的正是呢!
這世道女子多艱難,饒是府衙大人裡的家眷也難逃。
這世上的流言蜚語,是能生生催人命的。
往後這張家姑娘的處境可是艱難了。
林鶯娘到底攔著采雁沒讓她過去,“何苦來,你撕了這一個,難不成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總歸她們說她們的,咱們不理會便是。”
話雖如此說,可等那胭脂離了人,自個兒往那遊廊裡去,便有人偷偷跟在她後頭。
趁著四下無人,尋了些胡蒼子包在帕子裡,用力往胭脂頭上擲去。
“啊——”
那帕子包得鬆,碰頭就散,裡頭的胡蒼子落得她滿頭。
這時節的胡蒼子青色殆儘,質地堅硬,甫一沾上發絲就緊緊勾纏住。
胭脂手忙腳亂地去摘,奈何她瞧不見,生拉硬拽下隻將頭發扯得生亂,氣得直跳腳,“我早起才盤的髻!”
話音剛落,又一團泥巴扔過來,打在她腰上,汙了她半新的縐紗裙。
“是誰?!”
胭脂紅著眼,氣勢洶洶,左右張望,想要尋出人來,“哪個不要臉地在後頭偷襲我?有本事出來!”
四下空空,哪裡還有人在。
做了壞事的姑娘早拉著采雁一溜煙跑了,直到離遠了才忍不住捂著嘴笑出聲來。
“該!讓她在背地裡編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