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自楚夫人亡故後便痛不欲生,時常飲酒。隻有在醉酒後的夢境裡,他才見到他已故的妻子。
“卿卿——”
鐵骨錚錚的將軍滿目柔情,他看見已故去的妻子穿著她最喜歡的那件翠綠煙紗散花裙,輕移蓮步,緩緩走到他的麵前。
他以為這是夢。
他深陷在夢裡,無法自拔。
直到翌日醒來,身邊的姑娘攏著被,緩緩坐起身來,半裸的肩露在外頭。
“侯爺。”
她一開口,淚就滾了下來,“您昨夜一直喚著姐姐,力氣實在太大,我推不過。”
他把衛青黛認作了楚夫人。
但這事無人會去細究,他們本就是名義上的夫妻,夫妻圓房,原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傳去謝老夫人耳裡,她更是欣喜。
“圓房好。”
她拍著衛青黛的手,“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難不成當真嫁過來當尼姑子?那就真是白活這一世。”
謝老夫人從前並不喜楚夫人。
她身子太孱弱,定遠侯又為了她拒了所有的侍妾。老一輩的總是將傳宗接代,綿延子嗣看得無比重,更何況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子嗣繁衍更是重中之重的要事。
但定遠侯將楚夫人護得嚴實,還為她建了個霧凇院在外居住。
謝老夫人縱是有怨,也沒法子。
如今倒是好了,這楚夫人不幸身故,衛青黛接在後頭嫁了過來。
她身子骨好,一看便是好生養的模樣,謝老夫人看向衛青黛的腹,滿是期待,“若是你爭氣,有了身子,為我們謝家再添個男丁就好了。”
謝老夫人的期盼成了真。
衛青黛當真有了身子。
定遠侯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並無欣喜。但這事木已成舟,他也不能狠心叫衛青黛墮了這一胎去,他怔怔看著她還未顯懷的腹,忽然出聲,“這孩子,若是個姑娘就好了。”
他還惦記著楚夫人生下來的,那個不久於人世的姑娘。
衛青黛自是順他心意道:“一定是個姑娘。侯爺,想來是姐姐的那個孩子,要重新回到我們身邊來了。”
她笑意溫婉和煦,用已去的楚夫人來籠絡住他的心。
隻是等定遠侯出門去,衛青黛便惱地將桌上的茶盞拂去了地上。
“什麼姑娘?”
她撫著尚未顯懷的腹,臉上瞧不出絲毫和煦,隻有咬牙切齒的恨意,“他一定會是個公子。往後,他還要做這定遠侯府的世子。”
她自懷了這個孩子就想通了。
——她不止要定遠侯,還要這侯府裡的滔天權勢。
衛青黛首要除的,就是謝昀。
但是她沒想到,自己還沒能想出害死他的法子,自己就險些叫他身邊的丫鬟推落了胎。
她在痛苦艱難中生下了謝子慎,卻也因此傷了身子,再不能有孕。
謝子慎成了她的唯一期盼。
而現在,那唯一期盼卻躺在榻上,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