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軒愣了愣神,下意識地朝著那瓶水的方向看去。隻見瓶子早已咕嚕咕嚕地滾出去了好幾米遠,在地上拖出一道濕漉漉的長長水痕,仿佛是它倉皇逃竄留下的印記。
他微微垂下眼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如同一扇精致的屏風,悄然掩去了眼中那瞬間閃過的複雜情緒。他的薄唇緊緊抿著,唇線筆直得如同利刃,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冷峻。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虛握成拳,骨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大佬這是生氣了吧!周遭的同學們見狀,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小心翼翼地釘在原地,連眼神都不敢隨意亂飄,仿佛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觸怒眼前這位氣場強大的人物。
開玩笑,在這所聲名遠揚的紅楓私立高中,周源軒的來頭,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家世背景堪稱頂級豪門,從他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到奢華的生活排場,無一不彰顯著他的不凡。外貌上,他猶如古希臘神話中走出的美少年,五官精致得如同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深邃的眼眸仿佛藏著浩瀚星辰,高挺的鼻梁和線條優美的薄唇,組合在一起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
而他的成績,更是讓人望塵莫及,常年穩居年級第一的寶座,如同屹立不倒的山峰。不僅如此,他還是數理化競賽的重點培養對象,在學術領域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閒暇時光,他還熱衷於參加各類籃球聯賽,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矯健的身姿和精湛的球技,不知迷倒了多少女生。這還不算完,年紀輕輕的他,已經開始學習如何繼承龐大的家業,一有機會就跟著家族長輩出入上流社會的各種場合,舉手投足間儘顯優雅與自信。甚至學校的好幾棟樓,都是他家慷慨捐資修建的。
如此有顏有錢有勢的一尊“大佛”立在這兒,誰還敢不夾著尾巴做人?據說上回那個不小心惹到他的倒黴蛋,沒過多久,就莫名其妙地從學校銷聲匿跡了,連個人影兒都沒再看到過。所以大家心裡都相當有數,對於這種傳奇般的人物,尤其是脾氣不太好的傳奇人物,那必須得小心翼翼地捧著,謙卑有禮,絕不能去踩那根危險的紅線。
然而此時,那位仿佛渾然不知危險,在紅線邊緣反複橫跳的蒙麵人士,也就是陶曄,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眾人眼中的“高危分子”。她正不緊不慢地從包裡摸出一張紙巾,動作舒緩地擦拭著剛才被籃球觸碰過的手指,神情淡定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眾人:“……”看到她這般悠然自得的模樣,大家都不禁在心裡默默感慨,都已經死到臨頭了,居然還能如此悠閒。
劉禹此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個不停。他心裡清楚,他家軒哥什麼都好,就是這脾氣,如同易燃易爆的火藥桶,一點就著。特彆是像這種被正麵挑釁的場麵,一旦被點燃,那絕對是分分鐘炸給你看!
如果這回造次的是個男生,劉禹或許還不會如此擔憂,但……他忍不住瞥了眼陶曄那略顯單薄的小身板,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力感,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他心急如焚地衝著陶曄咬咬牙,壓低聲音說道:“你看看你,淨整一些節外生枝的事兒,現在好了吧,要是事情收不了場,遭殃的可就是你自己啊!”
可陶曄就像沒聽見似的,根本沒有搭理他,依舊自顧自地擦拭著手指,仿佛劉禹的話隻是耳邊風。
劉禹氣得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他之前可是和教導主任約法三章,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看好周源軒,要是近段時間再出點什麼紕漏,他都不用來上學了。
想到這兒,滿心鬱結而又深感任重道遠的劉禹同誌,隻能拖著沉重得如同灌了鉛的步伐,無奈地走向周源軒。
此時的周大佬,依舊維持著剛才那略顯僵硬的姿勢,眉頭微微蹙起,如墨般的黑發襯得他的皮膚愈發白皙,卻也透著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軒哥,要不算了吧。”劉禹躊躇著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對方好像是個女生。”
“……”周源軒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如同雕塑一般。
“我大致測算了下,你這一拳下去,對方可能得粉碎性骨折。”劉禹試圖用一種略帶誇張的方式,讓周源軒消消氣。
“……”周源軒依舊沉默,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沒必要,軒哥,真的,這種小事我講道理都能解決,要是你實在氣不過,我待會兒直接買一箱礦泉水對著她腦瓜子淋。”劉禹搜腸刮肚,想出各種辦法來平息周源軒的怒火。
“……閉嘴。”周源軒終於從牙縫裡艱難地逼出了兩個字,嗓音一如既往的低醇,卻莫名透出了幾分虛弱,仿佛那怒火也消耗了他不少的體力。
劉禹仿佛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不禁疑惑地喚道:“軒哥?”
“讓其他人先走。”周源軒緩緩說道,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啊?”劉禹一下子懵了,“不是,軒哥,你這要動多大的乾戈,還要把人支開?”他的腦子裡迅速構想出了一副腥風血雨、充滿暴力的場麵,心裡不禁有些發怵。
周源軒額角的青筋因為劉禹的誤解而突突直跳,沒好氣地說道:“比賽暫停,讓其他人走。”
“哦,暫停……暫停??”劉禹終於意識到他倆完全沒在說同一件事兒,頓時恍然大悟,“軒哥,你咋了?為什麼?臥槽,你臉怎麼突然變白了?”劉禹這才驚覺周源軒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與剛才的冷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禹驀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他深知周源軒那倔強的性子,於是立馬扯著嗓子,按照他的要求將周圍的人都驅散得乾乾淨淨。不一會兒,原本熱鬨喧囂的操場,隻剩下了不遠處的陶曄和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