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孤雪仍是垂著眼眸，沒有去看她，嘴角的苦澀反而隨之加深了幾分。
隻自顧自沉浸在那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似是沒能從那個夜晚的陰霾之中走出來……一時間，便也沒有留意上官映月方才那句話的深層含義。
那天夜裏，他其實沒有醉。
縱然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卻是越喝越覺得清醒。
就像萬綺羅說的那樣，當一個人想要借酒澆愁、飲酒買醉的時候，往往都會適得其反，使自己陷入一個更加痛苦絕望的境地。
而他……
隻不過是借著那幾分醉意，來掩蓋心中的惶恐和無措，來遮掩自己內心深處的忐忑與不安。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拒絕了他。
如同以往任何一次那樣，掙紮著，反抗著……下意識地抵觸他的靠近，而吝於給他一絲半毫的回應。
他終究是倉皇而去。
甚至不敢再去見她，不敢再去……直麵那樣殘忍的事實！
縱使自負如他，也會在她麵前敗得一塌糊塗，縱使驕傲如他，也會在她麵前滿身狼狽。
縱使堅忍如他……
也會有說不出口的話，下不了手的事。
以及……無法一直以那種昂首挺胸的姿態，去麵對的人……
就如同現在，澹台孤雪不無可笑地發現——
自己甚至連抬頭對上她視線的勇氣……都沒有。
立足在原地，上官映月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耐著性子等他的回答，哪怕此時此刻……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積鬱在心底的情緒，已經憋得快要爆炸了！
然而，澹台孤雪竟是連看都沒有抬頭看她，對她的質問也是充耳不聞。
一如既往地當做是耳邊風，好似假裝沒有聽見。
看他這樣的反應，上官映月忍不住暗暗捏緊的拳頭，簡直——忍無可忍！
“澹台孤雪！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所以……你就打算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嗎？！
你讓我難受、讓我不爽！讓我每天晚上都因為氣你恨你，心痛得睡不著覺……
你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裏不管不顧，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跑來國庫數錢玩兒……你簡直就是個混蛋！臭蛋！王八蛋！”
一跺腳！一叉腰！
因為長久的睡眠不足加上心煩意亂再加上胡思亂想……上官映月積累了數日的深重怨念，終於還是忍不住在這個當口爆發了出來！
當下指著太子殿下的俊臉對著他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完了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胸口，順了順氣兒。
一臉把自己牛逼壞了的表情，心滿意足道。
“總算發泄出來了！果然舒服多了……”
澹台孤雪聞言一震，赫然抬起頭來，眼底之下滿是震驚的神態，像是不可思議一般，直直地將她望著！
上官映月剛剛的一頓怒罵，劈裏啪啦，比鞭炮還要來得響亮！
他自然是聽見了。
她說的話，他又有哪一句是不曾聽入耳裏，刻在腦中的？
訥訥地開口，仿佛才反應過來，澹台孤雪一時間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當是出現了幻覺。
“月兒……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