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家祖宅,祠堂。
樓夫人從供桌上拿起三炷香,在蠟燭上點燃,恭恭敬敬的插進香爐裏,然後轉身,跪到放在身後的蒲團上,低頭默誦經文。
某一時刻,有風從敞開著的門裏吹進來,帶動了不甚明亮的燭火。
樓夫人抬起頭,看著眼前一排排的牌位,微微出神。
她已經在這裏待了一天了。
她嫁進樓家二十多年,除了最開始那幾年,後麵都隻是逢年過節來祠堂待上那麽幾個小時,可從樓錦惹怒樓明山後,她時不時的就要來祠堂待幾天。
這一次,還不知道要待多久。
真是可笑啊!
堂堂樓家的家主夫人,在樓家的地位卻並不比傭人高多少。
甚至傭人不高興了還可以堂堂正正的離開,她想要走,就隻能作為一具屍體,被抬出去安葬在樓家專有的墓園裏。
“我這一生,怕是到死都不能為自己活上那麽一秒吧。”
她喃喃自語的說完,又低頭繼續誦經。
但願看在她這麽乖順的份上,能讓她的樓錦少受些懲罰吧!
“踏踏踏”
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驟然在門外響起。
樓夫人眉頭一凝,這麽晚了,來的人會是誰?
這腳步聲,不像是樓錦,倒像是……
“小姨。”
熟悉的輕喚還沒落下,來人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姨。”葉璿停在樓夫人身後,又叫了一聲。
樓夫人身子輕顫,隨即站起身,回頭看向身後的人,“你是……小璿?”
入目的是一張陌生的臉,明亮的大眼睛,精致的雙眼皮,高聳的鼻梁下,是一張豔麗的紅唇。
這人與葉璿完全沒有相像之處,可樓夫人還是認出,她是自己唯一的外甥女葉璿。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樓錦呢?他有沒有來?是不是……是不是他把你變成這樣的?”
聽著樓夫人一迭聲的詢問,葉璿始終沒有絲毫變化的臉上,露出一絲裂痕。
她抬手擦擦臉,硬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跟表哥沒關係,是我自己……我自己為了方便,整容成這樣的。”
“你好端端的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做什麽?”樓夫人冷下臉,“葉璿,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麽回事?”
“真的是我自己……”
“不要以為我被困在這裏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樓夫人打斷她的話,“是樓錦,還是樓明山?”
“是……”葉璿剛想說“是我自己”,瞧見樓夫人越來越冷的臉色,又把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是我犯了錯,這是懲罰。”她摸著自己的臉,如是說道。
樓夫人看了她一會兒,上前拉住她的手,“我問的是,你的臉是樓錦讓人弄的,還是樓明山讓人弄的。”
感覺到手上的疼痛,葉璿緊緊抿著唇,沒有發出哪怕一個音節。
沒能得到答案,樓夫人隻能自己猜測,“樓明山手上不缺人,也沒給人換臉的惡趣味,所以是樓錦?”
葉璿還是沒有說話。
樓夫人已然明白了,“你犯了什麽錯?”
其實葉璿也說不清自己犯了什麽錯,值得樓錦給她這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