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人的聯合調查組。
如果用戰事來比喻,都是各個部門的精英,說是一個加強營的正規軍都沒有一點誇張。
這樣的團隊,隻是查一個木津信用聯合社下的一家會社,根本就用不了太多時間。
僅僅一天。
木津信用聯合社在木津町的問題就被全麵稽查結束。
而按照程序,金融局在新聞處向民眾公開了稽查的全部過程。
信貸核算局局長本間忠世,聯合調查組副組長黑石岩,第三方存款機構擔當負責人長野直男站在了無數記者麵前。
“關於木津信用聯合社的問題,大藏省多個部門以及機構處已經就個彆會社問題進行了聯合稽查。”
“此次事件主要的原因在於木津信用社社長穀騰千一。”
“在擔任社長期間,穀騰千一以做假賬的形式,瞞過了信貸審核部門的審核,又通過非法金融手段,將大量資產轉移到了個人名下。”
“金融機構出現這種敗類,身為金融信貸局局長的我為此感到非常羞愧。”
“但請所有人相信,大藏省將永遠保持公正和無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金融行業的敗類,為公眾利益擔當負責。”
鞠躬+1。
跟著便是哢哢哢的閃光燈閃爍。
隻是本間一本正經的無情二字,落在長野直男耳朵裡,總感覺非常奇怪。
永遠保持公正和無情!
公正不公正沒人知道,但無情倒是真夠無情的啊!
本以為自己就夠無情的了!
現在才發現,在甩鍋扣黑鍋這件事上,自己的能力還是跟大藏省這些家夥差的很遠呢!
接下來。
便是記者的提問。
“木津信用社發生這種事情,是否代表大藏省在監管方麵存在嚴重漏洞,或者金融機構的風險在泡沫經濟中不良債務已經持續增加。”
“金融信貸局在去年成立,就是為了應對一切問題的發生。”
“需要說明的是,泡沫經濟是非常不健康的,嚴重阻礙經濟發展的,也因此,在去杠杆的過程中必然會將各種不健康的疾病都凸顯出來。”
“而信貸機構局下設的信貸機構處和支付清算處,前者負責金融監管監督以及今天所說的宏觀審慎政策,後者則是負責製定支付清算係統的相關政策。專門負責處理中小金融機構的不良債權問題。”
“全國有數千家中小金融機構,整體發展是健康的,儘管木津信用聯合社下的木津信用社發生了一些問題,但這樣的問題正是泡沫經濟帶來的疾病,也是去泡沫讓經濟更健康的一個過程。”
“按整體而言風險完全可控,廣大金融消費者的合法權益都將依法受到保護,金融局也會不遺餘力做好相關工作。”
鏘鏘有力的話語讓人充滿了信任的感覺。
不知道彆人有沒有信這些話,反正長野直男是已經信了。
接下來。
便是另外的提問。
被問到雅庫紮威脅儲戶,京都市役所擔當發出了正義的聲音。
“在擔當社長時,穀騰千一通過賄賂,收買,和木津町町長勾結暴力團,從事非法金融洗錢活動。”
“入關處和警視廳和金融局已經查封了一部分涉案資金,同時聯係了巴西國際刑警......”
接下來。
就是被問及儲戶資產問題。
第三方存貸保險機構,說出了銀行機構需要給曰本生保繳納的保險費用,以避免銀行在經營失誤,損害民眾利益。
按照金融機構經營原則,將會保證所有人的資產安全。
堂堂大曰本生保的責任擔當,這可是非常值得讓人信賴的,隻是長野直男沒有說,儲戶理財並不在保險範疇內。
當然。
在場的記者也恰好忘了問。
好吧!
主要是曰本媒體機構,可從來不像宣傳的那麼自由和民主。
因言獲罪,被警告,被抓進監獄,在這個國家那並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
當年在反美國駐軍時,不知道多少大學生被警備局抓走,也不知道多少記者被投入了監獄呢!
就連堤清二這種人都隻能妥協,況且是普通人......
......
初夏的天氣。
已經帶著幾分悶熱的氣息。
連續一周沒有下雨,地麵變得乾燥,也凝聚了不少細微的塵土。
隻是天氣說變就變,烏雲在天空凝聚,訴說著並不美麗的心情,等到雷公一聲咆哮,雨水從天而下。
豆大的雨水打在乾燥的地麵,激射起一縷四散的塵土,水珠又卷著塵土爆開,漸漸侵濕了乾燥的路麵。
很快。
雨水越聚越多,便成了小河溝一樣緩緩流淌。
路麵上飄著的黃色塵埃落地,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雨水之中。
一處偏僻的碼頭。
幾輛警車在雨水中閃著燈光。
而一個男人,跪在雨水中,任由風吹雨打。
正是住吉聯合會若頭橫須一郎,這位讓很多屋企老板都懼怕的極道分子,此時在沒有了平時的囂張跋扈。
跪在地上,剛毅的臉上充滿了木然。
這個社會對朝鮮僑民傳統歧視,1關東大地震的混亂時期,甚至有市民團體集體虐殺朝鮮僑民的黑曆史。
戰後,被壓迫已久的在朝鮮僑民算是搭上了戰勝國的順風車,借著美國人清算的由頭,在焦土遍地的日本,到處為非作歹。
而此時的實際統治者麥克阿瑟,因為這批僑民既不能算是戰勝國,亦不能歸類於戰敗國,屬於毫不相乾的第三個國家的人,所以鄙稱他們為“第三國人”。
等戰後社會一走上正規,這幫“第三國人”就又被踩進最底層了。
而作為朝鮮僑民,想活下去,大部分隻能從事沒人願意沾染的偏門行業。
女人,隻能去演藝行業發展,靠著身體,踏上一條永遠也無法回頭的肮臟道路。
男人,一樣多隻能從事下九流的行業,就隻能滑進黑社會這個圈子了。
比如會津小鐵第四代會長高山登太郎,稻川會第五代會長清田次郎,山口組全國進攻的主力柳川組柳川次郎,東聲會町井久之,這些近代黑道史上的名流,無一不是日本的朝鮮僑民。
而橫須一浪也是朝鮮僑民。
一步一步從爬到若頭位置,本以為可以成為人上人,卻沒想到終究逃不掉注定的命運。
違反《大阪府暴力團排除條例》。
多麼可笑的理由啊!
明明讓自己去威脅人的家夥是這些混蛋,憑什麼現在抓自己的還是這些混蛋呢!
這世界,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公理了!
但這樣的聲音,在這個國家是不被允許發出的。
南源繁進去了。
穀騰千一也幫他們頂包跑了。
自己這種僑民,永遠無法融入這裡,失去利用價值,被拋棄早就注定了!
但這幫混蛋讓自己跪在這是算什麼呢?
即便是謝罪!
也總要讓我知道是得罪了誰啊!
吱呀一聲。
黑暗的雨幕下。
兩道如柱的車燈出現在了遠處,等到車子漸漸靠近,才能開清楚是一輛巴依爾轎車。
很快。
車子在附近停了下來。
但車燈仍舊亮著,發動機也沒有熄火的意思。
隻能看到一道火光在車子裡發出,裡麵的人完全沒有露麵的想法。
這混蛋!
究竟是什麼人!
帶著不服氣,橫須一郎抬頭看了過去。
但車窗隻是有一條小縫,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
憤怒。
仇恨!
憋屈!
但所有的情緒,在現實麵前,作為一個成年人,深知多麼的無力。
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