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裏霎時間寂靜無聲,許婧一直在專心寫稿子,白馨染被扔到地上發出的一陣響聲讓她一愣,微微側頭,便看見一向優雅極其注重形象的白馨染坐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姿勢也極其怪異。
許婧愣了一下,目光又轉向顧溪橋,隻見對方站在白馨染麵前,麵沉冷,眉目極為鋒銳,眸光刺人,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顧溪橋。
正在開電腦玩遊戲的孫佳佳也被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地轉過身體,便看到狼狽白馨染半趴在床邊,額頭青筋爆出。
而站在她對麵的顧溪橋氣勢極強,即使不是當事人,孫佳佳也能感受到她身上傳出的迫人壓力,聽著顧溪橋放出來的話,孫佳佳不由縮了縮脖頸,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冷冷淡淡什麽事兒也不放在心上的顧溪橋也會有這麽恐怖的時候。
一時之間,寢室裏寂靜無聲,許婧站了一會兒,然後拿了個毛巾遞給顧溪橋,“擦擦頭發,都是水。”
顧溪橋眸光動了幾番,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她接過了許婧手上的毛巾,將嘻嘻放在桌子上,這才擦起了頭發。
白馨染可能覺得沒臉,她沉沉地看了眼顧溪橋,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拿起自己的包包便走出了寢室。
“砰!”
門被帶起,發出一陣響聲,牆都被帶得一陣。
孫佳佳忙轉過頭,不敢再看顧溪橋,她匆匆洗完澡,然後抱著課本到自己床上去了,直到拉上了床圍,她才放下新來,剛剛那個樣子的顧溪橋,實在太讓人恐懼了,那雙清眸沉下來便是深不見底,充滿著無形的壓力。
還有,她明明那麽一個瘦弱的人,怎麽就將一個比她還重一二十斤的人給扔出去了?在孫佳佳眼裏,現在的顧溪橋簡直太恐怖了!
顧溪橋沒想那麽多,桌麵上遊戲還在掛著,蕭雲跟伍宏文一直在隊伍裏呼喚她,她敲了幾個按鍵,動了幾下,換了另一個副本,這時才看向一直在桌子上裝死的嘻嘻。
嘻嘻縮著頸子,兩隻沒什麽光芒眼睛四處轉悠著,有點心虛,不敢和顧溪橋對視。
看了它半晌,顧溪橋才吐出兩個字,“蠢貨。”
嘻嘻可憐兮兮:“嘰嘰……”它才不是蠢呢!
這年頭為了得到主人的關注,它其實也是蠻拚的!
“下次再這樣,你就不要跟著我了。”顧溪橋眯眼看向它,聲音微冷。
就白馨染,再來十個也不可能動得了嘻嘻一根羽毛,然而她不僅動了,還差點捏死它,顧溪橋明明知道嘻嘻在裝柔弱,但那一刻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洪荒之力,那一提一丟,估計白馨染的內傷沒個兩個星期是好不了的,那些醫生還絕對檢查不出來她哪裏受傷了!
如果白馨染不動那些個鬼心思顧溪橋也不會這麽對她,畢竟還是室友,在這一學期還是要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隻不過白馨染實在是找死,眼下教訓了一頓,感覺心底的鬱氣舒暢了好多。
晚上睡覺的時候,手機震了一下,顧溪橋打開一看,發現是許婧發過來的消息。
許婧:顧美人啊你說你怎麽就那麽爆脾氣呢,白馨染可是白家人,n市的豪門貴族,惹怒她不值當。
顧溪橋想了一下,她知道許婧是擔心她,於是編輯了一條信息:我有分寸,放心不會有事。
收到信息的許婧盯著這上麵的文字看了半晌,也覺得有道理,顧溪橋一向穩重,她這麽說肯定有把握,但是心底還是免不了有著憂患,畢竟那是白家,帝都有頭有臉的豪門。
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看到白馨染,顧溪橋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反而是許婧有點擔心,還特地問了學生會的人,得知白馨染請假了許婧心底疑惑更重,憂心忡忡的。
這幾天孫佳佳安分了很多,至少在麵對顧溪橋的時候不再那麽的陰陽怪氣,連話都少了很多,每次隻要一想起自己曾暗地裏說過顧溪橋的話時,孫佳佳就膽戰心驚,就怕某一天對方一發火就將她扔到樓下。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白馨染回到寢室了,回來的那天,許婧愣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無他,白馨染表現得太詭異了,臉上依舊是溫和完美的笑容,見到每一個人都打招呼,甚至連見到顧溪橋的時候都是笑臉相迎,這麽友好實在不像是白馨染的性格。
按她那大小姐的性子,吃了這個虧,肯定是不會放過顧溪橋,然而眼下看起來她好像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總覺得白馨染有點不對勁,”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許偵探又開始研究了,“白馨染是不是在計劃著什麽大陰謀?哎顧美人你一定要小心提防著點。”
纖長素白的手指敲了下桌麵,顧溪橋抬眸,“吃飯就不要提那個人了。”影響食欲。
許婧歎氣,“我也不想啊,就是有點不放心,白家啊,那可是白家,人家動我們連一根小指頭也不需要,吹口氣的功夫我們就死翹翹了。”
“你那都是些什麽理論,現在是法治社會。”目光流轉,眼波盈盈,眼梢眉角皆是靈氣。
“話是這樣說,”許婧目光朝周圍看了一下,現在不是飯點,人不是很多,她壓低了聲音,“你也玩遊戲,應該知道那個九天公司,可帥可帥了!”
許婧看起來有點興奮,這個話頭挑起來就收不住了,一個勁兒的在跟顧溪橋科普。
她本身就是學新聞專業的,口才可想而知,一場商戰被她說的繪聲繪,就仿如她親身經曆過一樣。
“吃菜。”顧溪橋默了一下,給許婧夾了一塊自己碗裏的牛肉,希望她能堵住自己的嘴。
許婧意猶未盡,然後又跟顧溪橋說了一下自己的豪言壯語,“雖然我沒有機會成為那樣的人,但是我人生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希望給九天的幕後人做個專訪!”
見她不吃,顧溪橋又夾回來自己吃上了,“你就這麽點人生追求了。”
“唉,你是不知道這件事鬧得有多大,影響有多大,”許婧覺得跟一個完全不懂這件事的人說話有點寂寞,“對了,顧美人你待會給我一個專訪?”
顧溪橋知道許婧除了進學生會,還進了學校期刊編輯部,因為出的表現被主編直接給了一個一塊版麵,任由她發揮。
許婧特地調查過顧溪橋的人氣,她從進學校開始,就一直處於大火的狀態,開學都二十天了,不僅沒有過氣,反而越來越旺,直到現在貼裏仍舊是她的帖子最火。
若是其他人顧溪橋可能連理也不會想理對方一下,不過這人是許婧,顧溪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下子許婧圓滿了,這個星期的專欄有了,“昨天我找伍弘文要了一個專訪,現在你的也有了,另外一個法學係的帥哥我正在聯係,就差一個經管的那個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洛文朗了。”
說起這個洛文朗許婧還真是要狂吐一口老血,作為今年的全國榜眼,他也是極為耀眼的,然而為人卻是低調極了,一來就給經管係的主任遞了請假條,為期一個學期,與之一起的還有一篇大一上學期的結課論文,隨後係主任大筆一揮就給他批了假期。
“我在經管係蹲點了五天啊!最後得到的竟然是這麽悲痛的一個消息,簡直生無可戀!”許婧捶胸頓足。
顧溪橋默默吃飯,對此不做反應,大一教的都是基礎東西,這些洛文朗早就會了,待在學校才是浪費人才她會說嗎?
寢室裏,孫佳佳站在白馨染麵前,她垂著腦袋,咬著唇,顯然是在糾結著什麽,在她麵前,白馨染搜出了一頁資料,然後轉過電腦給孫佳佳看上麵的字。
孫佳佳瞄了眼電腦屏幕,瞳孔微微放大,愣了好半晌,她一直知道白馨染家很有錢,可是不知道她家竟然這麽有錢,看白馨染的目光多了點羨慕的成分,然而更多的是嫉妒。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她爸爸媽媽努力了一輩子掙到的錢,還不如白馨染一套衣服的錢多。
見到孫佳佳這個樣子,白馨染眸底不期然地滑過一絲鄙夷,然後開口,“你把那盒子裏的東西放到顧溪橋的被子底下。”
孫佳佳拿過她放在桌子上的盒子,這是個木質盒,盒子外麵繪著詭異的圖案,看起來格外精美,她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麵有一張泛黃的紙符,上麵黑紅的顏料畫著一個詭異的圖案。
視線在觸到這張圖案時,隻覺有一股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孫佳佳陡然一驚,她往後退了一步,心髒狠狠一跳。
“慌什麽,趕緊放進去,這個東西不能放在外麵太久。”包馨染看著孫佳佳將那張紙符放進去了,嘴角滑過一絲略帶冷意的笑容。
“哦!”孫佳佳慌亂地應了一聲,然後趕緊將這個東西塞到了顧溪橋的床底下。
“這麽不走了?”顧溪橋跟許婧吃完飯便往回走,突然間顧溪橋停住了腳步,眼眸一眯。
許婧看不見,但是她能明顯得看到自己周身的磁場一瞬間變得亂七八糟,“沒怎麽,走了。”
回到寢室的時候孫佳佳低著腦袋在桌子前玩遊戲,白馨染不在寢室,孫佳佳垂著腦袋,心底發虛,根本就不敢看顧溪橋,不過顧溪橋回到寢室也隻是整理了一下東西就離開了,孫佳佳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倒在凳子上。
下午隻有一節課,還是一節大水課,上完之後顧溪橋就可以離開學校。
“感覺今天有點都不對勁。”再次被顧溪橋拉著躲過了一輛車,許婧皺著眉,一會兒要被從天而降的籃球砸到,一會兒差點被突然從拐彎處竄出來的汽車撞上,真的是太不對勁了,還是說她的運氣差到了這個地步?
顧溪橋眯眼看著路口,而後瞄了許婧一眼,“你先去教學樓,我回去拿個東西。”
“好,你小心點。”許婧朝顧溪橋擺手,而後一蹦一跳地進了教學樓。
看著她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顧溪橋才垂眸,掩下了眸子裏一閃而過的冰冷。
她回到自己宿舍,這個時候,宿舍裏沒人,顧溪橋推看門走打歐自己的床邊,一把掀開自己床上的被子,看到了床底下的那張詭異的紙符。
感覺到自己的符紙被人動了,白馨染皺著眉趕到了寢室,寢室裏隻有顧溪橋一人,對方正坐在桌子前,而她的床,依舊幹幹淨淨整整潔潔,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符紙也安安靜靜在她的床底躺著,沒有半分被動過的痕跡。
莫非是自己感覺錯了?白馨染鬆了一口氣,她看了顧溪橋一眼,眼珠子一轉,“早就說就請你們吃飯,一直沒有時間,不知道今天晚上怎麽樣?反正明天沒有課。”
“好。”顧溪橋應了一聲。
反倒是白馨染沒有反應過來,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她原以為自己還要勸說半天。
她盯著顧溪橋的後背看,顧溪橋肩頭的嘻嘻突然轉眸,一雙眼睛黑漆漆的,似乎有火光流動,白馨染嚇得一跳,不由往後退了一步,再定睛一看,嘻嘻依舊是那隻無害美麗的鳥兒,與以往並沒有說什麽不同。
既然連顧溪橋都答應了去吃飯,許婧一直擔心白馨染有什麽陰謀,也沒有推拒,而孫佳佳更不會拒絕了,難得宿舍裏的意見這麽統一,白馨染立馬就訂了酒店。
“今天我們不去皇家酒店,去市中心的新開的那家伊甸園。”白馨染笑了下。
孫佳佳聽著白馨染的話,知道這家酒店比皇家酒店高級了很多,還是會員製的,目光更加向往。
路程離這裏有點遠,顧溪橋隻是皺了皺眉,也沒再說什麽。
伊甸園確實是會員製的,不管是裝潢還是設施逗比皇家酒店高級了很多,孫佳佳一下車,就被輝煌大氣的伊甸園震了下,這輩子,她還從來沒有在這麽高級的地方吃過飯。
四人一並下車,伊甸園中,正好有一行人出來,白馨染看了那群人一眼,而後微笑著上前,“林叔叔。”
那一行人一看就是氣勢不凡,一個個雖然不是穿金戴銀的,但極為有氣勢,這個林叔叔是白家生意上的夥伴,白馨染跟著白家長輩後麵見過。
雖然林家家族產業跟白家相比差不多,但是與白家不同的是,林家是從政的,二那些生意都是林叔叔的老婆做的,也因此,在帝都林家的地位比之隻從商的白家要高不少。
“馨染啊,上次聽你父親說你考到了a大,很不錯,”林城用打量的目光掃了眼顧溪橋等三人,這三人衣著平平無奇,他又收回了目光,用略帶欣賞的目光看著白馨染,“帶同學來吃飯?”
“是的,”沒想到林城竟然記得自己,白馨染受寵若驚,感覺轉開了目光,在這群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驚呼一聲,“林學長?”
林夏將目光從顧溪橋身上移開,見到白馨染叫自己,他隻略略點頭,“你好。”
“你們倆認識?”林城興致來了,難得停下來,跟白馨染聊著。
“學長是我們學生會的主席,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怎麽會不認識?”白馨染掩嘴一笑,隻是沒想到林夏竟然會是林城的兒子,她是怎麽也想不到,原以為學生會裏最為出的便是夏子俊,卻原來是不聲不響的林夏。
當然,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從政的林城,竟然會有一個從醫的兒子。
“哦?”這個林城還真是第一次聽,且白馨染行為得體,舉止大方,言辭談吐也很有教養,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學生會主席,這小子從來不跟我們說這些。”
“爸,你不是一直想見見我們係的小天才嗎?”林夏打斷了兩人的話,看向顧溪橋,“那位便是。”
聽到林夏的話,林城將目光轉過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孫佳佳身後的顧溪橋。
這三人中,也隻有她感覺跟一般人不一樣,她隻站在那裏,一張白璧無瑕的臉極為惹人注目,背挺得筆直,雙手插在兜裏,卻不會讓人感覺她會不禮貌,反而是極為舒心。
“你就是那個連蔣教授都誇獎的小天才顧溪橋?”蔣教授是林夏的導師,本人更是國際上知名的腦科名醫,林城當然認識,當年為了讓林夏拜入他的門下他還花了不少功夫,沒想到要求這麽高的一個教授竟然有主動誇人的時候,他對顧溪橋也有點好奇。
沒想到話題竟然會轉到自己身上,顧溪橋明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恩……是的。”
“年輕有為以後比我們家林夏出息。”林城看著她說了一句,語氣略帶讚賞。
顧溪橋本來想回一句,哪知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若是其他人她自然是不會理會,但是這鈴聲江舒玄的來電鈴聲,“抱歉,我接個電話。”
“喂,江哥哥。”顧溪橋走到柱子邊,小聲說著。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有力,“你在哪兒?”
瞅了一眼頭頂上的名字,“伊、甸、園。”
“市中心的那家,我去接你。”江舒玄眉頭皺了一下,他摸著胸口的那塊玉佩,目光微沉,好在離他這裏不遠。
“哎不行啊,我得先跟室友吃飯。”顧溪橋翻了個白眼。
江舒玄沉默了一瞬,“你們照常吃,我先過去再說。”他本來應該是明天才回來的,出任務的時候突然感覺到玉佩變暗淡了,他知道這塊玉佩與顧溪橋本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於是加快速度解決了任務,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總要看一眼,才會安心。
顧溪橋掛了電話,林城還在跟白馨染聊著,白馨染似乎很有一套方法,跟林城聊得非常開心。
“那就這樣了,改天有時間你來我們家玩。”林城看了下手晚間的表,an跟白馨染告別,“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第一次被邀請去林家玩,白馨染顯得分外激動,好歹是按捺住了自己,“我會的,那林叔叔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