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
“老鬼王。”顧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喂。”上官慶用如玉修長的手指戳了戳顧嬌,“我終於想起來你哪裏奇怪了。”
“什麽?”顧嬌扭頭看向在石頭上躺平的某家夥,他依舊戴著遮蔽了大半張的麵具,沒露出自己原原本本的真容,但他的眼睛是好看的,像極了信陽公主的杏眼。
嘴唇遺傳了宣平侯,不笑時也微微上翹。
上官慶道:“一路上我就覺得你奇怪來著,可直到方才我才回過意來,你既認出了我是皇長孫,為何還敢直呼我名諱?如今的黑風騎都這麽囂張了嗎?”
顧嬌道:“這不叫囂張。”
揍你才叫。
顧嬌捏住了他的手腕。
上官慶下意識地皺眉:“幹嘛?雖然你是男人,但本殿下不好男風。”
他不喜歡別人的觸碰,也不習慣與人走得太近,這一點倆兄弟都很像信陽。
顧嬌為他把完脈,放他的手放了回去。
上官慶古怪地看著她:“你還懂醫術?”
“懂一點。”顧嬌說,“可惜醫不好你體內的毒。”
上官慶聽到這個答案,沒表現出絲毫失落,畢竟他中的是無解之毒,連國師都醫不好他,他身上早沒奇跡了。
他的生命還剩最後三個月。
可能更短。
“難受嗎?”顧嬌看向他問。
上官慶微微怔了一下,儼然在腦海裏想了不少顧嬌可能做出的反應,或是同情他,或是安慰他,亦或是畫大餅給他。
可他萬萬萬沒料到是一句簡單的“難受嗎”。
就像是一種來自家人的關懷。
上官慶的鼻子忽然有點發酸,他不願讓顧嬌看到,背過身去,將微紅的眼眶掩在夜色之中:“不算太難受,國師給的藥能壓製毒性,每月隻發作三五天,挨過去就和現在一樣。”
“上官慶。”顧嬌低聲叫他。
“又幹嘛?”他不著痕跡地抹了抹發紅的眼眶,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
顧嬌假裝不知道他的異樣,認真說道:“我認識的南師娘是唐門用毒的高手,她原本是要回昭國的,正巧因為一點私事留在了盛都,等打完仗我帶你去見她,也許她能解你身上的毒。”
“哦。”
他早已不抱希望,但他也懶得一遍遍訴說自己的拒絕,否則又會被人苦口婆心地勸他不要拒絕。
他應下就是了,反正他也可能根本活不到回盛都的那一天。
顧嬌問他:“你明天和我一起回曲陽嗎?”
上官慶淡道:“你先回。”
顧嬌回頭望了望身後蒲城中唯一沒被戰火蔓延的淨土,看著孩子們嬉笑著奔來奔去,村民一邊勞作,一邊談笑風生,鬼兵則在門前的空地上摔跤習武。
這裏,走不開吧。
上官慶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眼眶的異樣也已褪去。
他轉過身來再次躺平,咬著狗尾巴草,吊兒郎當地說道:“你不要告訴我娘……我在鬼山的事,我過幾日自會去見她。”
“好。”顧嬌一口應下。
我不告訴你娘,我隻告訴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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