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與希絲特麗雅坐在火車上,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平原,在平原的儘頭,有一個巨大的森林。
那些參天的大樹連根拔起,它們仿佛支撐天空穹頂的柱子,那麼的高。
森林的邊緣,一些巨樹被砍伐掉了,隻留下粗壯的木樁,那裡修起了鐵軌,能看到巨人正在指揮下伐木。
一顆大樹被砍斷了,它生長了許多個春秋的樹乾摔在自己紮根的土地上,樹葉簌簌落下,揚起一陣煙塵。
樹上棲息的鳥兒紛紛逃離,不知名的鳥,飛向四麵八方。
“一顆樹苗到底要長多少年才能長到那麼高呢?”希絲特麗雅撐著下巴朝窗外看。
“幾百年上千年吧。”伊恩說。
“好漫長啊。”希絲特麗雅感慨道:“可長了幾百年上千年的它們,卻被我們給砍掉了。”
“因為木材的作用很多,造紙,造房子,造床和家具,人類想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離不開木頭的。”
“樹會疼嗎?”
“也許會。”
“它們疼的時候,會找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樹是從種子裡孕育出來的,從種子落到泥土上開始,它們就必須獨立地生存下去了。”
希絲特麗雅不說話了,她趴在窗戶邊,默默地望著那片森林。
良久,直到那片森林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她才坐回了座位,說道:“我不想去見我的爸爸了。”
“好。”伊恩點頭。
“明明我們都坐在這輛火車上了,我卻反悔了,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那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
“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突然不想見他了。”希絲特麗雅歎了一口氣:“真奇怪,早晨我還在期待,可現在一點也提不起勁了,這麼多年沒說過一句話,現在就算見麵了,又能說些什麼呢?”
“那就四處逛逛,然後去下一個地方吧。”
“我想去巨樹森林。”
“好。”
他們改變了行程,在最近的一個站點下車。
行李放在官方的旅館,每個火車站點附近,政府都建造了專用的旅館。
這裡的設施和家具一應俱全,還有便宜的食堂。
過去的幾年裡,火車一向是隻供給於人員調動和物資運輸,政府把工人從一個地方調到另一個地方去工作,自然要給他們安排好吃穿住行。
他們花了幾天時間,把巨樹森林的木材工廠,參觀了一遍。
島上大部分的木材都來自這裡,那是個龐大的森林,哪怕巨人砍伐了好幾年,也隻在冰山上鑿了一個小角。
在人類抵達帕拉迪島之前,這些樹木就在島上紮根了幾千上萬年了。
人類的曆史,相對這些巨樹的曆史來說,或許隻是滄海一粟。
“導致巨人誕生的東西,是一隻外形很像蟲子的生命體。”伊恩說:“那或許是我們這個星球上一切生命的起源。”
伊恩拿著樹杈,在泥土上畫畫,畫出了一個長相奇特,類似蜈蚣的圖案。
尤彌爾的虛影蹲在旁邊看,點了點頭。
“怪誕蟲,我這樣稱呼那個生命。”
“那怪誕蟲現在在哪裡?”希絲特麗雅問。
“不知道。”伊恩搖頭:“但巨人是依附於怪誕蟲才能存在的,始祖,九大巨人,乃至尤彌爾的子民死後才能抵達的坐標,都是依附於怪誕蟲才能存在。”
“如果怪誕蟲有自己的意識,毀滅世界對它來說,也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它的身上有太多的謎團。”
“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這倒談不上,畢竟,在我們這個世界裡,生命已經繁衍了許多許多年了,在那許多許多年裡,怪誕蟲除了巨人的誕生,從來沒有乾擾過生命的自然演化,巨人也並非它的自主意識誕生的。”
伊恩撿起一塊石子,朝著麵前的湖麵丟過去。
石子在平靜的湖麵,打起一道道水漂,水麵掀起漣漪,一圈圈的波紋層層疊疊。
“客觀地講,怪誕蟲就像是這個湖一樣,倘若沒有人影響它,它就會一直平靜下去,但如果有一顆“石子”砸了下來,就會像出現巨人之力一樣,顯現出某種變化。”
“不過,那也隻是我的一種猜測,怪誕蟲到底有沒有自我的意識,它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誕生的,關於它的一切都是一個謎,它對現在的人類來說,就像是‘神’那樣縹緲無形的定義。”
希絲特麗雅說:“可如果怪誕蟲是生命的起源,那怪誕蟲的誕生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也許人類和怪誕蟲都是被設計好的物種。”伊恩說。
“為什麼這麼說?”
“希絲特麗雅,你知道一輛汽車從原材料,到出廠正式能運作需要多少道工序嗎?”
“不知道,但應該很複雜吧,那是個很精細的造物。”
“但汽車相對人類的精細程度來說,粗糙的就像是一塊岩石。”伊恩說:“很難想象人類是如何在自然條件下誕生,我們的每一個細胞,精密程度都遠超一輛汽車,在大自然當中,誕生出人這樣的物種,就像是一堆零碎的零件堆在地上,然後一場風暴過後,所有的零件自己組裝成一個能自己運動,會吃飯會喝水,會思考的‘汽車人’那樣不可思議。”
“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啊。”
“是啊,就像天方夜譚。”伊恩看了一眼腕表:“走吧,我們回去吧。”
傍晚時,他們回到了旅館,取了餐後回到房間內吃飯。
希絲特麗雅在整理行李時,在伊恩的眾多圖紙草圖之中,找到了一張畫像,是一個女孩子的畫像。
“這是.誰?”她把那張舊的泛黃的紙拿到了伊恩的麵前。
她聽說過有關男孩子的一些傳聞,據說男孩子在那方麵是很難忍耐自己的,一旦到了年紀,就會對女孩子產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妄想,甚至會一個人在房間裡,看著某些市麵上不允許流通的書籍和圖畫,發泄自己的**。
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畫麵,臉蛋微微泛紅。
這張畫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畫上的女孩子很好看,難道伊恩一個在房間裡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對著這張畫.
“我的老師。”伊恩打斷了希絲特麗雅的腦內妄想:“這是我自己給她畫的素描,遇到難題的時候,我就會把這張畫拿出來拜一拜。”
“我沒和伱說過嗎?我的知識,都是這位老師教給我的。”
“老師?”希絲特麗雅麵露疑惑:“她是哪裡的人?”
“不知道。”伊恩說:“她就像是怪誕蟲一樣充滿著謎團,我不知道我和她為什麼會在夢裡相見,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到她這個人,但確實是靠著她分享給我的知識,我們才能發展起來。”
“這樣麼”
“你這麼快就接受了嗎?”
“這很奇怪嗎?前不久,我們不是才去過坐標嗎?聽你的說法,就像是你和她在坐標裡相見了一樣。”
“我還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呢,不過和她最後一次見麵,已經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她了。”
“她那邊也有巨人嗎?”
“嗯算是有吧。”
“誒,那她們那裡是不是也有怪誕蟲啊?怪誕蟲是不是有兩隻啊?”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夜晚,伊恩蓋上了巨人礦燈的燈罩。
不透光的木製燈罩,遮住了礦燈的光芒。
怪誕蟲,他在床上,反複地想著那個生命體。
如果怪誕蟲有意識的話,那它的目的是什麼呢?
如果怪誕蟲是這顆星球上生命的起源,那麼它單純隻是為了讓生命誕生而存在的嗎?
他和明日香,又為什麼會在夢中連接,隻是單純的巧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