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了門，是怎麽被她發現的？
伍岑沒敢再偷看顏姝的日記，後麵的她十分叛逆，寫出來的東西無法直視。
他瞥了眼樓下，看到顏姝在院子裏澆花。長指翻開其中一頁情書。
寫於顏姝15歲那年。
哥哥：
我好喜歡你，就像農民伯伯愛玉米。像二氧化硒與氨氧酸，獨溶於你。
伍岑扶額。
繼續翻下一封。
哥哥：
你是天雷，我是地火，隻要你拋出鉤幾，我必定被你勾起。
哥哥：
你是東土大唐而來的聖僧，我是女兒國的國王，是八條腿的蜘蛛精，是舍不得吃掉你的白骨精，我們生來就存在於同一條食物鏈。
愛我，你怕了嗎？
伍岑：“……”
顏姝不知道什麽時候上樓，手裏拎著水壺，探頭進來，問：“哥哥，你在看什麽呀？”
伍岑抬手擋住桌上的本子，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垂眼故作淡然：“發郵件。”
顏姝笑眯眯：“那你先發。我把院子裏的花都澆了。我棒不棒？”
伍岑：“……棒。”
顏姝興高采烈，拎著水壺下樓，繼續澆花。
顏淮打電話過來：“兄弟，你看快點，別被姝姝發現了。被發現要出人命！”
伍岑說：“下午讓司機給你送過去。”然後一愣，旋即理直氣壯，說：“姝姝寫給我的情書。我為什麽要給你保管？”
顏淮：“……那她回家來找不著，不得打死我？”
伍岑：“你可以搬家。”
“謔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你是不是忘記你昨天是怎麽求我的了！”
顏姝在樓下跟張曉尓通話：“確定嗎？行，顏淮出賣我！我要搞他女人！”
“你不要搞我！”張曉尓吞吞吐吐替顏淮找借口：“那我也出賣我老公了呀！扯平了扯平了。你千萬不要讓我老公知道是我說的！”
伍岑看到她寫的那堆非主流情書，她晚節不保了。
顏姝毫不留情：“死之前怎麽也要拉個墊背的，就你了張二狗！我要把你初中寫的情書內容告訴顏淮。”
“顏姝姝你怎麽忍心？？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親嫂子！！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寫的無法直視，求求了饒了我。”
“你那個根本不算什麽！我還寫過……寫過……”寫過偷看伍岑打飛機：“反正就是超級丟臉！你不懂，我心裏苦。”
張曉尓說：“情書寫著不就是給他看的嗎？大可不必這麽拘謹，放開一點。”
顏姝突然想起來：“網上的刪了沒有！？”
“刪了刪了，已經刪了。顧惟的前妻出來作證，證明了你兩是清白的，那個小號的IP也是張元靜的，已經OK了。”
“唉。”
顏姝隻要一想到，伍岑已經看到她那堆腦殘非主流情書，以及十幾篇帶顏色打出字兒都會被框框和諧掉的日記，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圍牆上。
張曉尓毫不知情，還在那頭表揚她：“嘖嘖，高中那會兒看見你的情書我還說你舔狗，沒想到你老公早就愛上你了。不愧是34D的姝妖精。你說他們男人怎麽就那麽能忍呢？要我就沉不住氣。”
因為伍岑是禁欲係大佬！
顏姝被誇得飄飄然：“我呀，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驚呼：“臥槽！最近八卦來了。”
“誰的！？”
“小阿姨，跟季淩——”
*
伍岑把顏姝寫給他的上百封情書封存起來，鎖進櫃子裏。
心情極好。
他起身，整理好臥室，又走進顏姝的房間，幫她也收拾了一遍。
書架上擺放著她小時候跳芭蕾獲得的獎杯。
伍岑看見這枚獎，就想到顏姝因為他的過失，從此再也不能跳舞。
縱然他後來對她無限包容寵愛，也換不回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
伍岑把獎杯都擦了一遍。櫃架上是顏姝小時候最喜歡的布娃娃，公仔玩偶，全部都被他用收納袋裝起來，壓得扁扁的，毫無觀賞性。
他失笑。
原來不知道小姑娘的玩具就是扔在外麵玩，全都被他打包，打上編碼，以至於她再也沒辦法抱著玩。
小時候，她誤以為他是故意的，所以跑去他房間破壞他的模型。把他臥室弄得一團糟。
那些曾經氣得他想掐死她的過往，如今都成了最美好，最甜蜜的回憶。
幸好她還在身邊。
伍岑把顏姝的幾十隻小公仔從收納袋裏放出來，被壓太久，毛絨玩具已經無法蓬鬆。
他隻好再裝回去，重新擺好。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院子外麵時不時有叫賣的小販和自行車的鈴鐺聲，熱鬧依舊。
他曾經在這裏陪伴她成長，哄她睡覺，喂她吃飯。
她曾經問過他，如果他們當初沒能在一起，他會變成什麽樣。
也許，他真的會死。
所有人都說他寵著她，縱容她。他們不知道，要不是身邊有她，他根本沒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顏姝望著站在她房間裏，對著一排醜公仔發呆的男人。
小時候無數次趴在這扇門框上，偷偷看他，沒想到暗戀成真了。
她以為所有的愛戀都是她一廂情願。
婚後她才知道，伍岑早為她創建了一座音樂王國。
他所有的夢想都與她有關。他的願望就是她的理想。
他最想要的，一直都是她。
這一點，他們竟然不謀而合。
客廳裏。
電視台音樂頻道播放著顏姝的歌。
——《等你那五年》
作詞：伍岑
作曲：伍岑
演唱：顏姝
少年在心上，守候等你的時光，縫隙中的微光，照亮追尋方向
寂寞相思寫在歌裏，時光飛逝愛從何起
春去冬來又幾許，你的花季我的雨
銀杏樹葉黃了綠，飄零葉，街燈滅，別辜負花樣季節
老街邊，付笑談，千叮萬囑在耳畔
少不更事時，誤將青梅作果食
竹馬繞床弄青梅，等你五年亦不悔
顏姝偷偷地，把伍岑寫給她的情歌抄錄下來。
溜進書房，從他剛才鎖上的那隻抽屜縫隙，將這頁紙塞進去。
顏姝心裏暗爽。
偷看她的情書，也把他的情書放進去，大家一塊兒不要臉。
*
老街。
晚上有燈會。
臨江小橋河邊放起了煙花。
小地方的風土文化是城市中沒有的熱情，這也是這片區域旅遊發展迅速的原因。
顏姝擠在人群裏，開心得像個三歲小孩。
伍岑護著她，提醒：“別跳，當心腳。”
三歲和三十歲，她都是伍岑眼裏的小孩。
燈會還和小時候一樣，不過現在是政府出資，給遊客提供觀景區，體驗感更佳。
放花燈倒計時，遊客們準備許願。
顏姝抱著伍岑的手臂搖晃：“哥哥！”
伍岑低頭看她，黑眸月色般迷人：“嗯？”
鞭炮聲很響。
顏姝大聲喊：“你今年的新年願望是什麽呀？”
伍岑屈指輕彈她的額頭，輕笑道：“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他望著漫天花燈。默默許下心願。
他的一生摯愛，隻要她能一直快樂，無憂無慮。
“偷偷告訴我嘛。偷偷講不會被發現的。”顏姝踮著腳把耳朵湊過去。
伍岑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
顏姝心滿意足，沒再鬧他。
他許的願望是，等她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時候，還能陪她一起坐輪椅，牽她的手，聽她喊他一聲哥哥。
17歲時，顏姝想要轟轟烈烈，濃情似火的愛情。
30歲時，她最愛伍岑給她的平靜安穩。
*
伍顏去上大學之前。
伍岑給他寫了一封信。
伍顏，爸爸希望你在兼顧學業的同時，也能抽時間陪陪你媽媽。
她很愛你，為了你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她身體很差，腿受過傷，陰雨天都會舊傷複發。你的出生，是她第二次受傷。
你所看到的不懂事的，愛胡鬧的媽媽，實際上是個很從容坦然的人。
當年她為了爸爸拚命地工作。你現在看到的那些獎杯，那些榮譽，都是她一個人咬牙堅持下去獲得的成果，爸爸沒有參與過。
她曾經被人辱罵，被網絡暴力，無數次的打擊，她都在默默承受。帶給我們的，永遠是積極快樂。
五書是我送給你媽媽的禮物，也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媽媽愛五書所以努力工作，並不是不愛你，你不要怪她。
她偶爾會纏著你，不是因為無聊，是她想融入你的圈子。
爸爸很愛她，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樣愛她。
——伍岑。
20XX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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