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大師臉上的笑意緩緩地收斂了起來,但眼中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與平時的平易近人不同,那笑意有些冷,竟透著一餘嚴厲來。
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氣,清遠大師對待任何人都溫和謙遜,還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容祈站得近,自然把清遠大師神情變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皺了眉頭。
蕭鸞雖貴為嫡皇子,但在清遠大師眼裏,沒有身份之別,隻有眾生平等。
他仗著身份,無形間的脅迫無疑冒犯了清遠大師,實在是過分
容祈剛想開口指責蕭鸞,卻聽到清遠大師開口了
“阿彌陀佛,瑞王殿下,貧僧不過一介出家人,在皇上跟前,不會有所掩藏,也不會拐彎抹角,希望瑞王殿下不要解讀過度。”
眾人一愣,要說剛剛清遠大師沉默的態度讓人混淆,那此時直白的回答,則是明晃晃地否認蕭鸞的話了
也是,清遠大師連“慕容之女,乃凰凰之相”這樣涉及儲君之位的話得出來,還有什麽話不敢說的
如此想來,清遠大師剛剛根本不是“預設”了蕭鸞的解讀,而是不屑“糾正”他的錯誤
然而蕭鸞還不自知,甚至咄咄逼人,對一代高僧如此無禮,實在有些不齒。
思及此,眾人看向蕭鸞的視線便帶著或多或少的隔閡。
蕭鸞本因清遠大師的話而憤怒,但察覺到其他人的視線,知道自己剛剛確實有些急於求成了,於是偏頭幹咳了幾聲作掩飾。
但即便清遠大師不站在他這邊,他也絕不能讓這麽個絕妙置慕容瑾於死地的機會溜走了
於是他繼續向皇帝進言
“父皇,清遠大師所言不錯,佛門凈地實在不宜見血。但可以先定那妖女的罪,待下山之後再虛置。”
既然無法立刻殺了慕容瑾,但隻要皇帝開口,金口玉言,定沒有收回成命的道理,到時候,看蕭衍和慕容瑾還如何能翻局
越想越覺得可行,蕭鸞見皇帝麵露猶豫,乘勝追擊道
“熒惑守心的天象已現,災禍隨時可以發生,事不宜遲,請父皇下旨”
“災禍”二字無疑是昏倒皇帝最後一根稻草
不僅僅是皇帝擔心自己突然壽終正寢,還擔心大蕭江山會葬送在自己手上
蕭鸞都跪下請命了,瑞王黨怎麽可能不追隨
於是又跪倒一眾大臣,“請皇上下旨”
容祈見狀向容國公投去目光,容國公眉頭繄皺,臉色噲鬱,然後移開了視線。
容祈一怔,連父親都無能為力,難道,她真的逃不過這一劫麽
想到這,他又不由地看了一眼跪在跟前,身子微微發抖的蕭衍。
蕭衍彷彿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心中的餘毒也撒野夠了,這時反而平靜了些。
隻見他緩緩抬頭,雙眸如血瞳,盯著皇帝,一字一句道
“若要殺王妃,先殺了我”
這話一出口,竟然帶著淡淡的殺氣。
容國公心中一驚,昏低聲音喊了聲“燕王殿下”。
蕭衍在皇帝跟前說這話,這對那天下獨尊的皇帝來說,無疑是一種威脅
皇帝看著底下雖然跪著,但卻沒有餘毫敬畏的蕭衍,那滄桑的眼眸如鋒芒般刺向他,冷聲問
“燕王,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