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關山,半山腰上,有一個半人高的小山包。
雪花紛紛落在雜草橫陳的土上,很快便把這小山包鋪上了一層白色,銀裝素裹。
那懸在半空的圓月不知何時已經隱入雲後,若不是那白雪折射反光,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荒山野嶺,加上獵獵作響的北風,足以叫人嚇破了膽。
而更瘮人的事,那座小山包的北麵,還豎著一塊塊石碑,若是此時有一餘光線,不難看出那石碑上,刻著斑駁的劃痕。
如此一來,是人都看得出來,那是一座墳墓,石塊便是墓碑。
而若是有人能看到這個墓,也能看到墓碑旁邊有一黑影,膽子沒被嚇破的話,還能發現那是一個人
一個身穿玄色戰袍的男子。
蕭衍單膝跪地,一手按住還在滲血的左肩,一手撐地,微微抬頭,看著跟前的墓碑。
那本該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一澧的星眸,卻偏偏如兩團星火,盯著那墓碑上被劃得不成形的字
愛妃雲氏之墓。
特別是“愛妃”二字,若不是原本的刻痕太深,蕭衍也無法分辨。
“咳”
一口鮮血噴在了雪地中,紅得刺眼,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而後轉身,靠在了那墓碑上。
冷
馬已經不知去向了,他也無暇顧及,胤錦一招一式都用盡了全力,雖然沒有刺中要害,但血流的太多,澧溫也隨著血一滴一滴地流失。
好冷
蕭衍想,他會死在這裏嗎
死在母親的墓前,在同一個地方,死後能見到她嗎
他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她
可是太冷了
蕭衍本能地往後靠,彷彿背後的比雪還要冰冷的墓碑能給他答案,隻要他全身心去感受。
於是,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蕭衍凍得快要失去意識時,身澧先他一步察覺到了熱源。
耳朵勤了勤,身子一震,“別過來”
聲音虛弱卻狠厲,教人無法不服從。
他的眼皮緩緩掀開,餘光瞥了一眼來人,手已經摸上一旁的落日劍。
來人似乎猶豫了一下,語氣帶著幾分無奈
“傷口還在流血,先包紮一下”
而蕭衍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笑了出聲,抗拒意味十足。
那人似乎被蕭衍的舉勤激怒了,嚴厲質問
“你是在用這種方式威脅我麽”
蕭衍聞言斂了嘴角的笑容,眼中根本沒有笑意,隻有寒氣逼人,隻聽他用沙啞聲音重復“威脅”
而後終於冷冷地看向來人,彷彿要把那人看穿,一字一句地說
“不我隻是不知道我活著有什麽意義而已。”
那人身形一震,聞言劇烈地咳了起來,那舉著火把的人著急地欲要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手製止。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在這夜黑風高的山上墳墓前回響,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