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隻能咬緊牙關,逼著自己去啃那些堅硬的知識。她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記,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反複琢磨,或者……硬著頭皮去請教那個似乎無所不知的蘭醫生雖然每次都會被他用最簡潔、最不留情麵的方式點出她的“愚蠢”。
漸漸地,那些曾經如同亂麻般的知識,開始在她腦海裡形成模糊的框架。她開始能夠看懂一些簡單的報表,理解一些基本的商業邏輯,甚至……能夠從那些冰冷的數據背後,嗅到一絲屬於權力和金錢的、冰冷而誘人的味道。
心理學的學習,則讓她更深刻地認識到人性的複雜和黑暗。她學習微表情分析,學習心理博弈技巧,學習如何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如何利用對方的弱點……
這讓她感到既興奮又……恐懼。興奮的是,她似乎正在掌握一種可以操控人心的力量;恐懼的是,她害怕自己會變得和那些她所憎恨的人一樣,冷酷、無情、擅長算計。
但蘭醫生告訴她:“工具本身沒有善惡。關鍵在於使用它的人,以及使用的目的。你需要這些工具來保護自己,來實現你的目標。至於會不會變成你討厭的人……那取決於你自己的選擇和底線。”
底線?舒窈冷笑。她現在唯一的底線,就是讓仇人付出代價。其他的,都不重要。
最讓她期待,也最讓她痛苦的,是格鬥技巧的學習。
當她的身體終於恢複到能夠承受一定強度的訓練時,蘭醫生為她安排了嚴格的訓練計劃。不再是平板電腦上那些枯燥的理論,而是真真正正的、汗水與血淚交織的實戰訓練!
地下基地裡,有一個設施完善的訓練室。蘭醫生並非親自指導,而是通過全息投影或者……直接引入了一些她不知道來曆的、如同機器人般精準高效的陪練“對象”。
舒窈過去的身體,是典型的嬌弱無力。彆說格鬥,就連快跑幾步都會心悸氣喘。如今,雖然經過蘭醫生的“改造”,她的體能有所提升,但底子依舊薄弱。
每一次訓練,對她而言都是一場煉獄般的考驗。
拉伸韌帶時,那種肌肉和筋骨被強行撕扯開的劇痛,讓她忍不住發出壓抑的痛呼。
體能訓練時,每一次力竭的奔跑、每一次挑戰極限的負重,都讓她感覺肺部像要炸開,心臟也仿佛要再次罷工。
格鬥技巧的學習更是殘酷。她笨拙地模仿著那些出拳、踢腿、閃避的動作,卻總是不得要領,一次次被陪練“對象”輕易地擊倒在地。
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
身上很快就布滿了青紫的瘀傷,汗水混合著淚水有時是痛出來的,有時是屈辱和不甘的淚水流過傷口,帶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
有好幾次,她累得、痛得直接癱倒在冰冷的訓練墊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隻想就這麼放棄,就這麼爛在這裡。
但腦海中,霍予奪和蘇蔓雪那兩張可憎的臉,就會再次清晰地浮現!
她想象著自己擁有了足夠的力量,能夠一拳將霍予奪那張虛偽的臉打爛!能夠一腳將蘇蔓雪狠狠地踩在地上!
這種想象,成了支撐她一次次從地上爬起來的唯一動力!
“不夠!還不夠!”她在心裡對自己嘶吼,“這點痛算什麼?我要變得更強!更強!”
她開始變得瘋狂。
她主動要求增加訓練強度,延長訓練時間。她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近乎自虐般地投入到訓練之中。身體上的痛苦,似乎反而能讓她暫時忘卻內心深處那更深的、無法言說的傷痛。
蘭醫生隻是冷眼旁觀著她的瘋狂,偶爾會根據數據調整訓練方案,或者在她身體達到真正極限時強行停止,但從未說過一句鼓勵或安慰的話。他就像一個最高效的工程師,隻負責監控和調整這台“複仇機器”的運轉,不在乎機器本身的感受。
就這樣,日複一日,周而複始。
舒窈在這座幽暗的地下堡壘裡,經曆著一場從**到靈魂的、徹底的剝離與重塑。
她過去的影子,在無休止的痛苦和汗水中,一點點變得模糊、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眼神越來越冰冷、氣質越來越堅硬、身體雖然依舊纖細卻蘊藏著驚人力量的……全新的存在。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彆人生存的舒窈。
她正在變成……一把即將出鞘的、淬滿了劇毒和恨意的……複仇之刃。
而這把利刃,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被打磨得越來越鋒利,越來越危險。
隻等待著……重見天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