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前背著手耷拉著肩膀走進來。
他也覺得他娘是難為人。
以往尚且不是災年,他爹娘都可以賣田賣地過日子,到了他這兒遇上水災眼看就要斷糧了,他娘還死咬著不願賣!
這不是為難他是什麼?
他看向一屋子人關切的眼神,歎了口氣說道:“老村長喊去說賣兔子的事,明日打早出發。”
村子上人還有兔子可賣,給白老爺送貨足足掙了四五兩,自家才一兩,怎麼也比自家日子好過。
範大柱抱怨:“當初要是我們也養兔子就好了!”
說完埋怨的看了眼娘和阿奶。
當初她倆使心眼,用老母雞換剛出窩的小兔子,結果二嬸挑來的全是公兔子,沒法子隻能又送回去。
不然自家現在也能賣兔子買糧食了。
孫金花罵道:“還不是胡水清坑了咱們!”
再說了,後麵她們老老實實想換來著,不是中了毒麼。
身體虛成那樣,就招弟一個人伺候全家,哪有時間去打草喂兔子!
“也是你們懶,不願乾活,要是你們願意出去打草,咱們也能喂兔子。”
範大柱四人哼唧哼唧的不說話。
那時候有糧食吃,誰願意多乾活?
玩不舒坦麼。
並且養兔子可不光是要打草,還要清洗晾乾,要清理兔子窩,生小兔子的時候也要守著.....事可多了,幾乎沒歇的,他們男的怎麼能做這些瑣碎的事。
一家人你抱怨我我抱怨你,反正都是彆人的錯,自己一點錯沒有。
以往沒乾的活也是迫不得已,沒法子的事。
範前被吵的腦殼子疼,怒聲吼道:“行了!
彆吵了,明日我去府城想辦法見一見大木哥,他在咱們家借住了那麼長日子,我去說肯定會幫咱們。”
“爹,大木伯已經賣身為奴了,他能有啥子辦法?”範四柱對範大木實在信任不起來。
範二柱不認可:“大木伯即使賣身為奴,那也是縣令家的奴才!你以為是二叔家的?”
同樣是下人,吳縣令也是當官的,跟在當官的後麵吃香的喝辣的。
反觀二叔家的那些人,怕是每頓隻能稀湯寡水,餓不死就成了,哪能和大木伯相比。
範前也是這樣想的。
範母朝大兒子使了個眼色,走到一旁說道:“你打聽下招弟這樣的能賣多少銀子。”
範前張了張嘴,“娘,招弟才八歲!”
八歲能賣幾兩?而且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前麵賣大丫二丫時的心態還是不同的。
銀子多也就算了,銀子少真的值當背上個賣女兒的壞名聲嗎。
“八歲也能乾很多活計了!我聽說那些大戶人家買下人都是打小就買進去學規矩,正是這個年歲才好賣個好人家。”範母耷拉的眼皮抬起,冷冷的說道。
範前聽到能賣個好人家遲疑了。
賣進大戶人家去,招弟也不虧,享福的同時還能拉拔家裡一把,不至於要賣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