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雲其實不怎麼想見到傅平,本來想著周日再見就好了。
但是金心妍說了傅平幫了低血糖的她,這要是不登門也太失禮了。
金小雲就收拾出來一包紅糖,還有一菜籃子的雞蛋,準備等會去送給傅平。
金小雲叮囑女兒“你下次出門一定要記得帶糖啊,感覺不舒服了,提前塞顆糖到嘴裡,也彆走動了。這樣多危險啊,今天幸好遇到了你傅叔。”
金心妍看著養母在拿東西,抱住了自家的養母,把腦袋擱在了金小雲的肩頭。
“媽,你說你怎麼這麼好啊,要是彆人暈倒了被人救了,肯定是要訓斥,覺得浪費錢了。”
“你是我女兒,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
金心妍是個很會說話的人,金小雲也習慣了女兒的甜言蜜語,深吸一口氣,壓住了飛快的心跳,“咱們走吧。”
兩人去了隔壁院子,因為用的是救命恩人這個旗號,也沒人多問什麼,一大媽反而說道,“是應該感謝人家傅平同誌,妍妍以後要注意點啊。這身體可真夠不好的。”
傅平所在院子的一大媽人不錯,雖然喜歡打聽彆人家的事情,但是還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金心妍笑著說道“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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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平見著兩人,連忙讓人進來,窗戶已經打開了,這會兒連門也打開了,“你們坐,我還沒打水,也沒辦法招待你們。”
傅平的單位食堂也是管飯的,傅平自然也不打算開火,準備和金家一樣,去鍋爐房花錢買開水。
“沒事。”金心妍笑眯眯地說道,“我們也都不渴,在家喝了水過來的。”
“我們一會兒就走了,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妍妍身體不好,十幾歲了以後就有低血糖的毛病。”金小雲把雞蛋和糖放在了八仙桌上。
傅平可不敢收這些東西,他又沒真的幫金心妍。
傅平從身上拿出了錢和票,遞給了金小雲,“小雲,我沒救你女兒,&nbp;是妍妍在巷子口的時候這樣說的,這個錢你拿著。”
金小雲一愣,看向了金心妍。
金心妍把凳子挪到了媽媽身邊,順手還把傅平的錢和票接了過來,“媽,我要是不這樣說,那就不方便和傅叔打交道了,現在這樣的話,你們早晨時間緊,肯定很多話都沒說完,現在正好說啊。”
金小雲有些窘迫,“你這孩子……”
“其實說一說我孩子的情況也可以。”傅平說道,“早晨說了我前妻的事情,和她分開了,我還是很感激她給我生得兩個孩子的。”
“對啊,”金心妍笑眯眯地說道,“媽,你還不知道吧,傅叔的兒子上過報紙,是幫著馮文芷回家的那個大學生。”
這消息金小雲確實還不知道,傅平連忙把報紙拿了過來,“需要我給你念一念嗎?”
傅平小聲解釋說“我以前確實沒上過多少學,但是我孩子教我認識了不少字。”
“妍妍教過我,我認識字。”
金小雲看著報紙,隻掃過標題,就知道傅明彥的情況了,“你兒子是真有出息。”
傅平又拿出了一本書,連帶今天買的《人民文學》放在了金小雲的膝蓋上。
“他不光是做了報紙上所說的兩件事,他還有一個筆名,筆名叫做問潭,這本書是他的作品,加上今天刊登在《人民文學》的新文章,他一共有三個作品,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
“一般而言,養兒子要給兒子準備彩禮,給他很多的經濟支持,我兒子很有出息,我都不用給他什麼經濟支持,靠著他自己的本事,他賺了不少錢,甚至我的這份工作,都有他的功勞。”
金心妍伸手把《雙麵人生》這本書牢牢抓住,自從傅平說了傅明彥的筆名是問潭,她腦子都已經嗡嗡的,後麵的話都有點聽不進去。
因為涉及到母親,金心妍還是硬生生停了下去。
如果傅明彥是問潭,那絕對不會缺錢,他真的是一個很高產的作者。
《雙麵人生》這本書,金心妍本來是同學借著給她看的,因為太過於喜歡,找母親要錢買了一本,後來刊載有問潭作品的《人民文學》《十月》,她都買了。
在金心妍的心中,這個作者問潭應該是個曆經風霜的老太太,經曆了很多的事,她有一種天然的睿智,同時心思又極其悲天憫人。
萬萬沒想到,一個大學生,大一新生居然就寫下了那麼多的好作品。
“真的假的!”金心妍沒等著母親說話,就忍不住說道“傅叔,你的兒子就是問潭?”
“這裡有一份《北大校刊》。”傅平拿出了《北大校刊》,“這裡麵有他們學校的獨家專訪。”
金小雲忍不住說道“妍妍很喜歡問潭的作品。我還鼓勵讓她寫信給作者,她說作者肯定會收到很多信,沒那麼多的精力回信,所以就沒寫。”
“他確實收到了很多讀者來信。”傅平說道,“現在都在他丈人的家中放著,等到搬新家了,設置了一個單獨的儲藏間,來儲存那些讀者來信。”
金心妍把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學》放在膝蓋上,心中焦急想看裡麵的內容,卻還是得聽著兩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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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心妍沒有去看《人民文學》,而帽兒胡同的林奶奶正在聽關奶奶講問潭的新書。
正在文工團裡跳舞的丹丹被領導喊到了辦公室裡,她的媽媽馮婉玉也到了辦公室裡。領導輕輕拿起了茶杯,用杯蓋拂去了上麵的茶沫告訴她們,“陸焉適出事了。”
故事從這一幕出發,揭露了一個70年代發生的悲慘愛情故事。
陸焉適因思念妻子和孩子,在一次農場轉遷途中逃跑。他想和妻女團聚,但是女兒丹丹以父親的行為為恥,她想方設法阻止母親和父親相見,舉報父親,最後夫妻兩人近在咫尺,卻相隔天涯。
在漫長的分離中,陸焉適靠思念度日,滿心都是對妻子馮婉玉的愛和對家庭團聚的渴望。
平反回家,等待他的隻有一地的破碎,女兒的文工團之夢到底沒有實現,隻是一個普通的職工,妻子馮婉玉在衝擊裡封鎖心靈,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馮婉玉守著過去的回憶,而陸焉適守著隻記得過去的妻子,甚至不能以陸焉適的身份陪著她。馮婉玉每天記得是去車站等待心上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