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證據對於王文武來說,自然是非常不利的,如果沒有辦法來推翻這些證據的話,那王文武的案件絕對是翻不了的了,對於這些證據的反駁,在羅振邦所提供的資料之中也有提及,隻不過,張嘉聯想要親耳聽聽王文武的解釋,沒有什麽能比當事人更為的明確與熟悉的了。
王文武聞言,渾身有些發抖,顯然這些是他所不願意提及的悲劇往事,但是現在卻又不得不提出來,身為警察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案子能不能夠平反的關鍵,其實就在這些證據的質疑上,如果拿不出切實可靠的證據來對這些偽證進行反駁,那自己唯有將牢底坐穿了。
羅振邦在一邊也看得出來自己外甥的緊張與患得患失,不過,他並沒有說多餘的話語,作為舅舅,他所能夠做的,都已經做到了,要是王文武自己不想要把握住這個機會的話,那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張嘉聯也不心急,他能夠體會王文武此刻的心情,隻是靜靜的等待著,想要讓人重新回到那個舊傷口,並且將他剝開來確實顯得很殘忍,也非常的令人難以接受,可是,現實就是現實,他何曾將夢想所寬恕過?
過了快有五分鍾的時間,王文武看向了張嘉聯,悠悠的說道:“關於這些看上去很真實的證據,其實,我的律師在當年就進行過駁斥了,第一,指控我故意殺人罪的取證程序嚴重違法的。首先他們對我所采取的是極為殘酷的‘刑訊逼供’,我手上、腿上及腳上的傷痕事實當時也是讓合議庭法官及訴訟參與人過目驗證,足以證實其慘遭刑訊逼供的客觀存在,而依據有關法律,這種采取了‘刑訊逼供’所得到的筆錄根本就不應該成為任何的證據。”
張嘉聯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他所受到的“刑訊逼供”是何等的殘酷,不過,他所要得知的不是這個,這個並不是重點。
王文武見張嘉聯點頭了,心中也就更為的穩定了,向張嘉聯解釋了起來:“至於那所謂的‘刹車踏板’和‘油門踏板’附著有足跡遺留泥土的記載或顯示並沒有出現在當時警方的現場勘查報告上,而那些個證據都是在案發幾個月後才作出的補充現場勘查筆錄,這是嚴重違反取證的法律程序,違背了客觀公正原則的,如果說幾個月之後,才補充上去的筆錄也能夠成為證據的話,那是無論如何都難以讓人接受的。”
“那關於這一點,有沒有證據來證明你的話?”張嘉聯一下子便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之處。
王文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證據就是當時的勘查報告,至於,人證,那些所進行現場勘查的人肯定都知道,隻不過,現在他們是不會講的,據說當時對我進行刑訊逼供的那個混蛋,現在已經是市刑警總隊的總隊長了,位高權重,是不會有人幫我來證明的。”
張嘉聯肯定了王文武的話語,可不是麽,市刑警總隊的總隊長那可是堂堂副廳級的高官啊,而且,也可以算是市局關於刑偵工作的權威與核心,想要對這權威與核心進行質疑的話,那可是要不少的勇氣與能力的,這可不是等閑之輩所能夠承擔的。
“更為關鍵的是,那個殺人案件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我具備故意殺人的主觀動機,那些所謂的殺人動機都是他們自己腦補出來,想象出來的,他們對我的指控是缺乏主觀要件,不能成立的。而且,無論是從時間、案發地、氣味鑒定、作案工具、射擊殘留物等方麵看,在客觀方麵都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證明我實施了故意殺人的行為。”王文武顯得有些義憤填膺,他想到了這五年來他所流過的淚水,他所承受的傷痛。
張嘉聯看著一臉淚水的王文武,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的說道:“老王,你不要擔心,我們的政策素來是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你要對未來有信心。”
王文武點了點頭,認真的回答道:“是,謝謝張局長了。”其實,他的心中現在怎麽會對未來有信心了,隻是,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
張嘉聯看得出來王文武的敷衍,不過也沒有說什麽,反正自己剛才不過是進行勸慰而已的,向羅振邦點了點頭,羅振邦知道,這是要離開的時候了,便就鼓勵起自己的外甥道:“文武,你要好好的注意休息,保養好自己,張局和我都會努力的。你就放心吧,沒有張局長辦理不好的案子。”
張嘉聯也點了點頭,認真的表態道:“是的,就沒有我辦理不好的案子,你且放寬心。”這自然不是張嘉聯太過的傲氣了,隻是在為了勸慰王文武,給予他一點信心而已,要知道,人處於王文武這樣的階段,最為需要的就是信心與鼓勵了,這有的時候遠遠超過了別的一切。
話都說到這個份子上了,王文武即便心中再如何的忐忑,也隻有認了,站起身來,激動的看著張嘉聯說道:“張局長,那就感謝你了,謝謝你了,謝謝。”
張嘉聯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感謝,這是為了堅定王文武心中的信念,跟羅振邦走了出來之後,張嘉聯便就正色的說道:“老羅,這情況不容樂觀啊。”
羅振邦聞言,楞了楞,他沒有想到張嘉聯會說得這麽直接,不過,細細一想,也還是能夠理解張嘉聯這麽說的道理的,可不是麽,現在要人證沒有人證,要物證沒有物證,當時進行“刑訊逼供”的主要負責人,現在已經是市刑警總隊的總隊長了,位高權重,這個案子還真是不容樂觀得很啊,要不是,是張嘉聯在,隻怕羅振邦自己都要放棄了。
“是嗬,局長,真是辛苦你了。”羅振邦連忙感激的回應著,他對張嘉聯能夠在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來幫助自己,感動發自內心的喜悅與高興,隻是,如果真的能夠幫助自己的外甥洗脫冤屈,那可該多好啊。
張嘉聯擺了擺手說道:“我所要強調的不是這個,來,咱們看看,當時一審法院對這個案件的看法,原本王文武的辯護律師也提出了剛才王文武自己所說的那套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隻是,我們來看當時的處理意見,對於律師的辯護意見,一審法院認為是“純係主觀、片麵認識的推論,無充分證據予以支持”而明確表示“本院不予采納”。而對公訴機關的指控,法院則認為是“證據內容客觀真實,證據充分,采證程序合法有效,其指控事實清楚,罪名成立,本院予以確認”。同時判決書還嚴厲指出“被告人王文武當庭‘未實施殺人行為’的表述,純屬狡辯,應予駁斥因此,法庭以故意殺人罪判處了王文武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羅振邦點了點頭,對於這段曆史,他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心疼。正是因為這個看法與認識,才造成自己的外甥荒廢了最美好的年華,將一切都交給了鐵窗。
“而在二審的時候,王文武的律師他再次指出,一審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王文武死刑純屬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定性不準,適用法律不當,訴訟程序嚴重違法。圍繞上述上訴理由,劉胡樂律師再次並進一步辯駁所謂‘氣味“、”火藥殘留物“、”戒毒所人證“等等問題,堅定地認為”一審法院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被告人王文武具備殺人主觀動機“,”一審法院在客觀方麵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被告人王文武實施了故意殺人的行為。”張嘉聯感慨的拍了拍大腿,如果說沒有王文武的辯護律師據理力爭的話,隻怕現在王文武早已經成為冤魂一縷了。
羅振邦點了點頭,感慨的說道:“是啊,這都要靠了劉胡樂律師,沒有他這番有理有據合乎邏輯的辯駁的話,那我外甥就死定了,好在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判決,判決書一方麵認定“本案基本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合法有效,應予以確認”,另一方麵卻又說“但根據本案的具體情節和辯護人所提其他辯護意見有采納之處,本院在量刑時應予注意”。由於這37個字,文武也由死(立)刑改為死緩刑,一顆無辜的頭顱保住了,但他仍被定為故意殺人重刑罪犯。”
“嗯,不管怎麽樣,這三十七個字,就是我們現在所要入手的地方,走,咱們先去拜見拜見劉胡樂大律師去,這可是對你們家文武有著救命之恩的人啊,他對案件的熟悉程度顯然應該是要超越了我們的,我們也正好去取取經,討教討教經驗。”張嘉聯拍掌說道。對於王文武的這個辯護律師,他很感興趣。
“是!我們這就去。”羅振邦自然是張嘉聯說什麽,他便就做什麽的。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