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筷子伸出去,食盆中綠油油的玩意兒終於見底後,季武心中竟有種解脫般的感覺。
吃這東西,何止是食難下咽,簡直是如鯁在喉!
再看看阿醜那麵有菜色,渾身消瘦,對此早已適應的模樣,恐怕已吃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頓飯吃完,許元沒有在此久留,如平常一樣和阿醜道彆,相約下次再來。
剛剛走出清風觀的門不遠,許元看了季武一眼,道:“想吐就吐吧。”
“嘔!”
聽聞此言,季武終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儘情揮灑。
好半晌,麵色發白的季武總算恢複了過來,心有餘悸,又自覺有些丟臉的說道:“許先生,我並非是吃不得苦,隻是這些......”
許元理解的點了點頭,“各人有個人的境遇,不必強行適應。”
季武看著許元的臉色,小心的說道:“您很不高興吧?”
“嗯。”
許元目光冰冷。
一年僅有一天能夠下界,作為難得的消遣,他自然希望自己看到的是一些值得開心的事情,而不是眼前這副模樣。
“回去我就讓鏢局的人送幾袋糧食過來......每個月都送。”
季武連忙說道。
“清風觀隻有兩個人,想解決他們問題的自然不難,可這天下尚有多少人如阿醜那般,甚至不如?”
許元歎了口氣,道:“跟我隨便轉一轉吧。”
季武自然點頭稱是。
青山縣足有萬戶人家,占地頗大。
隻是此時卻顯得很有幾分冷清,無過往繁華。
去年大災時,哪怕如青山縣這般的‘富縣’也不好過,不知多少貧苦人家賣田賣地、賣兒賣女,都難以熬過冬日。
此間清晨,已有衣著單薄的農夫開始在地裡忙碌起來,麵黃肌瘦的臉上印刻著深深的皺紋。
無論是田間還是市井,歡笑聲幾近於無,一場大災之下,這個世界似乎都因此沉悶了下來。
許元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直到已要將青山縣走遍,方才說道:“講一講最近周邊的局勢吧。”
“去年大災不斷,許多人活不下去,便成為了流民、災民。冬日的時候,許多人都死去了,但還有一部分人,變成了山間的匪徒,甚至在西山郡中都足足有數萬人變成了反賊,牽頭的家夥就是我曾經遇到的罪狀元。
罪狀元在去年冬日的時候,聚集各處災民、衝擊官府,滅殺各處大戶,搜集糧食分予百姓,極有聲勢,已是舉起反旗。
冬日的時候,官府不好行動,現如今西山郡的頭等大事,便是要對罪狀元進行討伐,最近朝廷也在四處張榜,尋民間義士為此奔波。”
季武當即說道。
“隻有罪狀元造反麼?”
許元再問。
“那倒不是。西山郡有好幾處地方都已起兵,甚至聽說還有外麵的武道宗師插手,局勢格外混亂。隻不過罪狀元本就是在朝廷‘榜上有名’,所以朝廷最希望拿他開刀,震懾他人。
除了西山郡,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揭竿搖旗,隻是具體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還是季文書信中給我說的,讓我們押鏢的時候小心一些,若是局勢實在不好,生意不做也罷。”
季武自然最了解西山郡的情況,但放眼整個啟國,那自然是在國子監的弟弟季文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差不多是該到頭了。”
許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