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俊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隨即又被濃濃的悲哀覆蓋。
他釋然地笑了,笑容裡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嗬……嗬嗬……”
他低聲笑著,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感慨。
“劉君,你說……如果沒有這場戰爭,該多好?”
他的眼神飄向遠方,仿佛穿透了這肅殺的夜,看到了某個遙遠的過去。
“在伯林的時候,我們一起喝酒,一起探討劍術,一起……暢想未來。”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一輩子的朋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無限的悵惘。
“可惜……造化弄人。”
“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劉文鋒,眼神變得清澈而坦然。
沒有恨意,也沒有恐懼,隻剩下一種麵對宿命的平靜。
“動手吧,劉君。”
“讓我……解脫。”
他閉上了眼睛,微微揚起了脖頸,將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完全暴露在昔日同窗的刀下。
劉文鋒握緊了手中的武士刀。
刀柄上傳來竹下俊殘留的體溫,以及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他看著眼前這個閉目待死的人。
泊林的陽光,訓練場上的汗水,酒館裡的爭論……
那些模糊的記憶碎片,如同電影畫麵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朋友?
曾經或許是吧……
但現在,他是竹下俊,是侵華日軍的大佐,是特戰隊的指揮官。
是死在他和他的部隊槍下的無數同胞的仇敵。
更是他立誓要殺光的每一個鬼子中的一個。
劉文鋒眼中的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冰冷和決絕。
同窗之情?早已在金陵的屍山血海中,在無數同胞的哀嚎中,被徹底斬斷!
他舉起了刀。
刀鋒在慘白的燈光下,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輕微,卻又無比清晰。
血花飛濺。
竹下俊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睛驟然睜大,隨即失去了所有神采。
他緩緩地,向前倒去。
臉上,還殘留著那一絲釋然的,帶著苦澀的笑容。
劉文鋒麵無表情地收刀。
刀身上的血珠,順著冰冷的刃口滑落,滴在地上,與塵土混在一起。
他低頭看了一眼倒在腳下的屍體,眼神沒有任何波瀾。
仿佛隻是隨手處理掉了一件垃圾。
但實際上,劉文鋒的心率,卻在一瞬間飆到了一百八左右,並且久久難以平息。
竹下俊死了,就這麼死在了劉文鋒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