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敵意,白盈微微轉頭,就看見了獸魔虎視眈眈的樣子。
他徹底放棄了人形,化作了一隻極其凶狠的魔物,那凸出的唇吻布滿黢黑的泥垢,森白的獠牙尖銳粗長,能將活物輕易撕開洞穿。
女子皺了皺眉。
雖然她現在是一心求死,但這不代表她能接受被一隻醜陋肮髒的魔物活生生吞食。
剛剛掉入海底的時候,檀澤和淩雲門眾人就與她失散,雖然她還能微弱感受到他們的氣息就在周圍,但若要等到他們趕來,自己估計就隻剩些肉末殘渣了。
“……狗老板也不準我殺,一流老師再次失蹤,這狗血淋頭的古早劇情我實在是不想管了。”白盈慢慢握緊心口還插著的無燼劍柄,瞥了銀色小球一眼。
好像是下定決心了。
“萬物在我”汪汪大哭,沒用得很。
無非是池霄他們安然回到淩雲門,一路青雲直上,雲程軔繼續做他的藏寶閣閣主,逍遙自在。
檀澤解開誤會,服用洗髓丹,重回仙門……不回也行,反正獸魔一死,這魔族便沒有能打得過他的人了。
仇也報了,人也長進不少,清葭州應該會重建成功,安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更何況東土村的婦女們,還可以選擇她們的去處。
她好像改變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
“係統,我好像真的不適合做軟妹。”白盈歎息,把無燼從胸膛中拔出。
上古冰劍通體寒涼,倒讓她的傷口暫時能凝住血液。
“你說,這是為什麽呢?”她緩緩從地上站起,執劍穩住身形。
“明明是一樣的故事,卻讓我再經曆一遍。”
“我好像並不能真正反抗這些霸總,而隻能……簡單地報複。”她斟酌了一下措辭。
即使成功,也隻是因為合乎世界邏輯,他們受到的懲罰也遠遠不及他們先對她造成的傷害。現實同時證明,一旦她想下死手,就會被快穿局明裏暗裏加以阻撓。
“你不是‘萬物在我’麽?”白盈微微抬眼,注視著還在大哭著的銀色小球,“卻從來沒在這種時刻發揮作用。”
一流老師失蹤,肯定有他的苦衷,她隻要繼續等待就好了,等待對她來說並不算難,畢竟她為了從全能管家部跳槽,等待了整整八百年。
她忽然發現,她缺失了一種情緒。
或者說,是一種能力。
反抗,她好像從來沒有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反抗,她總是將更加值得憤怒的事情輕描淡寫地帶過。
而隻是一直認為,“報複”霸總是應該的,並不是必須的。因為將太多的心力花費在這上麵,會讓她無法專注自己的生活。
每次抱怨怒罵快穿局,也隻是說說而已。
獸魔咆哮著衝了過來,它龐然的身軀每次落地,都震得地動山搖,而她卻仍堅持著站穩。
最初的她為什麽認為,除了快穿局,她無處可去?最終導致自己愚蠢地簽了賣身契,往後餘生,隻能在無數的世界間奔波。
“……異化。”白盈想起,在某個世界接受到的先進知識。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這一刻真正覺醒。
女子抬手將無燼刺進了獸魔的血盆大口之中,磅礴的仙力似要和它同歸於盡般瞬間湧動而出,將他的內丹徹底擊碎。
而它的獠牙,也在同一時間刺穿了她的肩膀。
【我是“萬物在我”。】
銀色小球揉了揉眼睛,最後看了眼緩緩軟倒下去的女子,和遠處疾掠而來的檀澤。
【……但是,“我”,不是我。】
它的聲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