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意瞅了眼自己手裏拎的好幾個購物袋,略一思忖,邁開腿就往小區裏麵快步走去。
倒不是別的原因,她就是想先把購物袋放下。
而且今天為了出門逛街,專門穿的平底鞋,鄭書意覺得不太好看,想先回家再換一雙高跟鞋。
可是她沒走幾步,後麵的車已經停穩。
“鄭書意。”
聽見他平靜地喊她名字,鄭書意下意識就停下腳步,緩緩轉頭。
時宴車窗降了下來,從鄭書意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隱在陰影後的半張臉,眸色幽深,正看著她。
“上車。”
“哦。”
鄭書意隻好拎著一堆購物袋上車。
紙質袋子塞進座位時,一陣地響動,橫放在鄭書意腳邊。
時宴側頭看了一眼,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商務用車,從來沒堆放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些突兀。
鄭書意渾然不覺,對著車窗理了理頭發,也沒問時宴要去哪兒。
期間時宴看文件,鄭書意也沒打擾,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半個小時的車程後,車輛開進郊區,過了國道,車拐向一處風景區,繞著湖邊,停在一處中式園林門口。
這座半對外開放的園林是程家產業,私密,但環境雅致,是不少鍾情於中式宴會人群的不二之選。
但今日程家老爺子在自家舉辦的晚宴並非正式商務宴會,而是他多年來的習慣。
當年老爺子中年喪子,膝下再無人承歡,也沒有緣分再得孩子,孤單了一些時日,便開始舉辦家宴,親朋好友們都帶上家裏的晚輩來參加,程老爺子也喜歡看著孩子們熱熱鬧鬧的。
十多年下來,這個習慣一直沒改,孩子們也都長大,各自習慣攜伴出席,觥籌交錯間,人際關係慢慢織成了一張網,這每年年底的聚會變相就成了這群年輕人的一種固定社交。
隻是鄭書意並不知道這些,她跟著時宴進入園林深處,才感覺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對。
廊腰縵回,簷牙高啄,還有小橋流水四處圍繞。
這裏怎麽看,也不像是男女之間吃晚飯的地方呀。
鄭書意兩三步上前,處於和時宴並肩的位置。
“這裏是吃飯的地方?”
時宴正要說話時,側頭看向鄭書意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他眼神掃過鄭書意頭頂,落在她昂頭看他的臉上。
沒穿高跟鞋的她,陡然降了一截兒,俯視她時,臉更小了。
時宴突然低聲道:“怎麽這麽矮?”
鄭書意:?
不回答就不回答,突然人身攻擊是什麽意思?
“大家都是一米多,我矮怎麽了,人家公交車也沒收我半價。”
“……”
——
在穿過一條很長的實木走廊時,鄭書意終於得知,今天並不是她跟時宴單獨的晚飯,而是時宴的一個長輩舉辦的晚宴。
鄭書意頓時停下了腳步。
“不是說陪我吃晚飯嗎?”
時宴神色淡淡地看著她:“這不算陪你吃晚飯?”
鄭書意:?
行吧
她垂著腦袋,哼了兩聲。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時宴:“那你是什麽意思?”
鄭書意抬頭看了他一眼,憋了一會兒,還是什麽都沒說。
算了,有的人你是不能跟他講道理的。
行至門口,時宴停下腳步,看了鄭書意一眼。
他單手入袋,手臂間留出了一個自然的弧度。
鄭書意會意,挽住了他的手。
那麽現在,她就是以時宴的女伴身份出席這場晚宴。
但這並不能讓鄭書意高興。
工作原因,她們也時常受邀參加各類宴會酒會,非常明白在這類場合,男性都會攜女伴入場。
可能是妻子,可能是女朋友,也可能是同事,真是可能隻是僅有一麵之緣的朋友。
所以鄭書意心想,對於時宴來說,他肯定經常攜各種女伴出入,根本不會把這當一回事兒。
今天不是她鄭書意,肯定也會有別人。
難怪時宴昨晚答應得那麽爽快,或許正在物色女伴人選,她就撞上去了。
唉。
鄭書意難免有些無語。
商人就是商人,不賺錢的生意真是一點都不沾。不過好在這場晚宴似乎更接近feast的性質,並不十足嚴肅,甚至都不用非得正裝出席。
並且今年是中式晚宴,社交性少了許多,就是這群晚輩們在年前聚在一起吃個飯。
園林裏最大的包廂,隻安排了四桌,以翡翠屏風相隔,在聚會的性質中保留了些許私密性。
時宴進來的那一刻,便有人坐在正對門的位置,跟他打了個招呼。
在人群裏,時宴向來是眾人所矚目的那一刻。
一聽見他來了,不少人都紛紛投來目光。
鄭書意站在時宴旁邊,挽著他的手,感覺到不少人也在好奇地打量自己。
有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鄭書意不解,攜伴出席宴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卻不知,在座不少人交換一個眼神後,各種猜想已經在微妙的表情裏悄悄浮動。
隨後,某些個微信群開始狂跳消息。
――“這就是時宴車上的女演員?”
――“沒見過啊,看來是個十八線吧。”
――“據說演技很好?”
――“看長相是真的不錯,就是完全沒有名氣啊。”
――“就憑這長相,不出半年,時宴就能把她捧紅了吧。”
――“要不上前打個招呼認識認識,以後搞不好就是頂流女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