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楚楚可憐地看著時宴。
“我頭重腳輕的,走不動。”
這是真的,不是她在演戲。
剛剛撿起手機起身的那一瞬間,她確實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時宴似乎是笑了一下。
鄭書意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
如果是真的在笑,那也一定是嘲諷。
他把外套穿上,三兩步走到鄭書意麵前。
“你又開始了?”
“唉……”
鄭書意長歎了一口氣,抓著扶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但她剛剛伸直了腿,雙腳卻突然離地。
時宴將她抱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朝診斷室外走去。
後麵傳來鴨舌帽女生長長的一聲“惹……”
——
鄭書意僵硬了好一會兒,緩緩抬起手,圈住他肩膀時候,見他沒有排斥的反應,才敢輕輕環住。
感覺到她的小動作,時宴突然開口道:“鄭書意。”
診斷室外的走廊人來人往,廣播聲音吵吵鬧鬧,而時宴的輕言細語,卻格外清晰。
鄭書意很輕地“嗯”了一聲。
時宴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聲音很輕:“你是不是就認定了我吃你這一套?”
鄭書意心裏微震。
他說這話的語氣依然很沉重,可是雖然是問句,聽起來分明卻是陳述句的語氣。
所以他是在變相地、無奈地,表達他的妥協。
他就是吃這一套。
鄭書意沒有說話,卻感覺心裏那股處於弱勢的光亮好像一點點複燃。
這下她確定,人在病中是真的多愁善感。
當他說的話讓她心酸的時候,她想哭,可是現在他慢慢妥協了,重新為她鋪上了一條走向他的路時,她還是鼻酸。
好一會兒,時宴懷裏才傳來鄭書意悶悶的聲音。
“你不要連名帶姓地叫我,聽起來很可怕。”
時宴露出一個沒什麽溫度的笑,然後一字一句道:“鄭書意,不要轉移話題。”
“我沒有那麽想……我哪兒敢,我就是比較柔弱。”
鄭書意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
其實她就是覺得,撒嬌對時宴有用。
這種想法早就不知不覺刻進骨子裏。
然而時宴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嗯,你繼續演。”
鄭書意:“我沒有演……”
不過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和時宴認識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確實是在演戲。
不管是為了製造機會對他滿嘴跑火車還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女性魅力”撒嬌,抑或是為了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愛意”,一看見他就兩眼放光地笑。
可是到了後來,這一切好像都變成了習慣,似乎她麵對時宴時,天性就是這樣的。
就連那些顯得很刻意的甜言蜜語,都變得自然流露。
鄭書意不知道這一切的轉變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那些還算不算演戲。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把虛情變成了真意。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時宴的。
於是,她慢慢把頭埋在時宴胸`前,小聲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全都在騙你的。”
時宴原本抱著她一步步地朝醫院外走去,聽見她這句話,手臂突然收緊了些。
臉上卻不動聲色。
甚至隻是很冷漠地“哦”了一聲。
哦?
就這??
“哦是什麽意思?”
鄭書意猛然抬起了頭。
時宴沒理她,步子走得越來越快。
鄭書意開始張牙舞爪:“你到底是信不信,給個話呀,哦是什麽意思?”
時宴看都沒看鄭書意一眼。
“你說話呀!”鄭書意開始著急,伸手勾住時宴的脖子,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時宴突然停下腳步,低下頭的那一瞬間,兩張臉之間隻有分毫的距離。
他的眼睛在走廊得燈光下映得特別亮,漆黑的瞳孔裏全是鄭書意的影子。
鄭書意突然屏住了呼吸。
鼻尖上,隻有時宴的氣息緩緩拂過。
她看見時宴很淺地笑了一下。
“看你表現的意思。”
——
時宴的一句話,讓鄭書意有些暈乎乎的。
不同於病中的眩暈感。
像是溺水許久,被人撈起來後,一口吸入太多氧氣,她現在覺得自己有點兒飄。
一路上,她都滿腦子想著怎麽“表現”,一句話都沒說。
她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橫衝直撞地去強撩時宴。
那時候她一心想著報複嶽星洲和秦樂之,根本不在乎時宴怎麽想她,怎麽回應她。
可是現在她都在乎了。
鄭書意翻來覆去想得投入,以至於時宴看了她好幾眼,她都沒發現。
直到車到了她家樓下,她才忍不住說道:“我不知道怎麽表現,要不你給我劃一些重點吧。”
時宴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鄭書意湊近了點,拉了拉他的袖子,“不然你讓我裸考呀?”
“裸考?”
時宴曲著食指,抵著下唇,眼神卻由上至下打量著鄭書意,“你想怎麽裸考?嗯?”
鄭書意:“……”
這人最近怎麽滿腦子黃色廢料。
“不說算了。”她拿著包急匆匆地打開車門,“開什麽黃腔,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下車的時候,時宴還聽見她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下流”。
時宴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受虐狂。
聽見她嗔罵,他竟然覺得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