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地點在二樓。
隻見這一層的格局相對三樓而言顯得十分擁擠,而且明顯烏煙瘴氣,牆體都灰黑一片。
角落處的隔間圍滿了人,大家都站在門口猶豫不前。
林依環視了一眼四周,不同於三樓雅間,這裡的隔間小而悶,而且采光的窗戶非常小。
她擠到人群中,看了眼出事的隔間,這個角落剛好是個三角形,壓根沒有窗戶,隻是開了個天井,而且為了一勞永逸,直接固定住了。
地上躺著兩個大人和一個孩子。
林依掃了他們一眼,立馬拿衣袖捂住了鼻子,正準備走進去時,被秦水寒一把抓住。
“危險嗎?”
秦水寒直愣愣的盯著林依,不允許她以身犯險。
林依看著地上幾人毫無起伏的胸口,加之蒼白的唇色,她搖了搖頭,自己也回天乏力,這個樣子多半是一氧化碳中毒。
“應該不危險了。水寒,把這些圍觀的人都趕走吧。”
她又看了一眼這間屋子,裡麵的人死的真冤枉。
活生生的三條生命啊!
林依陰沉著臉對秦水寒說道:“你們也不要過來,聽我指示。”
說完,她捂著鼻子走了進去。
誰知秦水寒向秦奕使了個眼色後,他也學著林依的樣子捂著鼻子走了進去。
這間屋子果然有異常,雖然沒有什麼煙灰,但總有些說不出的嗆人。
林依見他這副樣子,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她無暇顧及他,立馬俯身摸了摸兩位大人的勁動脈,又翻看了他們的眼瞼。
果然,瞳孔放大已經定型,地上似乎還有些排泄物。
她撩起女子的裙擺,已經小便失禁,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死了多久,如果早點發現,是不是可以救回?
可現在,肯定是無法挽救!
林依起身望著包廂裡的火鍋,都已經燒得沒有湯底了,燃燒的架子也和他們剛才吃火鍋的架子不同,不知道燃燒了什麼,木炭裡似乎還夾雜著黒乎乎的東西。
“水寒,你知道那些黑色的物體是什麼嗎?”
秦水寒看向她指著的東西,原來這裡用了兩種材料。
“那些是石炭。”
石炭?
林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想起小時候見過的煤球,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一層客人用的燃料和他們用的不同。
老板區彆對待!
看著大人身旁躺著的小孩,她無限感傷,這穿著不過是普通百姓,好不容易一家人團聚在此吃頓火鍋,卻命喪黃泉。
林依職業性的摸了摸小孩的脈搏,立馬瞪大了雙眼,這個孩子還有生命體征!
她激動得放下捂住鼻子的手,雙手抱起孩子就要往外麵衝。
秦水寒立馬追過去捂住她的鼻子。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能讓依依呼吸這裡的空氣。
林依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他緊緊的捂著口鼻,都快要憋死了,可惜自己手裡又抱著孩子,一時間也無法說話。
秦奕立馬上前接過小孩。
“五嫂,該怎麼做?”
林依無暇解釋,丟給他一個跟著自己的眼神,便拉著秦水往過道跑。
“這個孩子還有救!奕王,你把他帶到戶外,不要讓他受涼,我有事要和你五哥說。”
秦奕一個轉身,立馬帶著小孩往外麵跑去。
林依拉住秦水寒的手,不由愣了幾秒,突然她舉起他的手,輕輕留下一個吻痕。
“傻子,下次再不聽我話,我饒不了你。”
林依心疼的看著他,剛才不顧自己安危也要捂住她的口鼻,讓她感到震撼。
怎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兩眼微潤,心中滿是感動,時光仿佛定格在了此刻,她要把他傻傻的樣子刻在心上。
“怎麼了?”
秦水寒見她眼裡似乎閃著晶瑩的淚花,不覺緊張了起來。
她一把撲到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他。
秦水寒暮的一愣,也緊緊的摟住她。
剛剛趕來的玄風一臉尷尬,低著頭偽裝成木頭人。
享受了片刻的溫存,林依立馬抬頭對他說道:“這裡通風就沒事了。我長話短說,你聽仔細了,他們那間隔間的燃燒物被區彆對待了,這就是他們死亡的原因。我們的雅間燒的是木炭,所以店家肯定知道燃料的不同——”
林依頓了頓,問道:“你知道什麼是燃燒嗎?”
秦水寒點了點頭回道:“自旦暮而滅,故其燃燒不接。”
太深奧,不理解!
不過既然他知道什麼是燃燒,解釋起來救方便了,林依撓了撓頭繼續說道:“反正這店家太過分了!那鐵架下的燃燒物就是證據。你可千萬彆讓店裡的人把證據毀了。趕緊叫官府的人來,我先去救那個孩子。”
秦水寒點了點頭,讓她放心。
交待完這些,林依又對一旁的玄風指了指秦水寒,讓他看好他的主子。
玄風微微一愣,王妃的眼神和主子一模一樣,對自己的心愛之人,都是霸道至極卻又無限溫柔。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秦水寒,隻見自己的主子嘴角輕揚,目光一直追隨著林依,果然主子眼中隻有王妃!
不一會兒,官府的人趕了過來,帶頭的是大理寺的捕快萬大山,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寒王,立馬行了一個大禮。
“參見寒王。”
秦水寒皺了皺眉,大理寺的人!
“萬捕頭,等會直接去刑部。”
萬大山心中叫苦不迭,普通的案件,竟然要送交刑部!
此時徽楓閣的掌櫃趙樂也趕了過來,雖然沒有弄清楚什麼狀態,但看到帶頭是店裡的常客萬大山,他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平日裡燒香拜佛總不是白乾的。
趙樂裝模做樣的行了一禮,一臉無辜的說自己運氣真是不好,不知怎麼有人死在酒樓裡了。
萬大山雖然想安慰他幾句,但看到一旁的秦水寒一臉冷冽,知道這位王爺殘忍凶暴,也不敢接話,隻能訕訕說道:“趙掌櫃,既然出了人命,在下照理是要好好查一下的,還望掌櫃積極配合。”
趙樂看到萬大山說得如此官方嚴肅,不由心裡一緊,之前死了人都是說喝酒喝死了,怎麼今日還要自己好好配合?
他不解的看向萬大山,隻見萬大山小心翼翼的對他瞥了瞥眼神。
身旁的男子是何人?為何萬大山如此緊張?
不過此人雖然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卻給人一副至高無上的壓迫感。
就當趙樂揣摩秦水寒的身份時,林依帶著秦奕和那個孩子走了過來。
“你就是徽楓閣的掌櫃?”
趙樂見林依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不免有些不滿,剛想反唇譏諷幾句,突然意識到她身著一襲質地上乘的衣衫,又皺了皺眉把話噎到肚子裡。
趙樂鬱悶至極,自己在京城有三家酒樓,好歹在這個行業裡也算是個名人,怎麼就被這個女子指著鼻子問話。
“在下趙樂,徽楓閣的掌櫃。”
林依不屑的嗯了一聲,她才不管他是誰,繼續質問道:“難道你不知道不通風的情況下燃燒石炭會致人死地嗎?”
那個孩子是救回來了,但是他已經說不了話,也無法行走,就是再複健,這種損傷也不可逆轉,這輩子都會是個廢人。
“你這女子怎麼能胡言亂語!”
趙樂雖然知道石炭有問題,但他並不懂之間的聯係,更理解不了什麼是燃燒。
林依指了指秦奕扶著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