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又去左府給沈詩樺艾灸。
到了第三天,屋子裡多了一位中年男子。
她定睛一看,不是沈禦醫嘛,是不放心自己的醫術?
左浩然向林依介紹道:“伊大夫,這是…沈管家。”
林依噗嗤一笑。
這個謊編得太低級了,給沈詩樺調整胎位,哪有管家站在一旁,還是位男子。
那沈晨來乾嗎呢?
林依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果然發現在屏風後麵有個藥箱。
難不成是來看自己艾灸的?
可是艾灸本身又不危險,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算了,林依也不說破,直接示意沈詩樺趴在椅子上。
今日是最後一次艾灸。
一炷香的時辰,艾灸結束。
沈晨全神貫注地盯著林依的一舉一動,不禁嘖嘖稱奇。
畢竟當時胎位不正還無法扭轉,隻能期待臨產之時產婦能熬過難產一關。
看著沈晨吃驚的表情,林依越發感到迷惑。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胎位不正很難醫治嗎?
沈晨直愣愣地盯著沈詩樺的肚子,看迫切想驗證沈詩樺的胎位。
林依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位禦醫也是老樣子,什麼都寫在臉上。
她以借用茅房為由,退到院子裡伸了個懶腰。
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十分愜意,十一月的京城已經開始冷了。
柿子樹上掛滿青紅相間的柿子,還有幾隻小鳥啄吧著熟透了的柿子。
現世的南方,她沒見過柿子樹。
當然,不知是氣候原因,還是純粹地栽培因素。
古代南方的冬天會和現世一樣嗎?
說不出是期待還是無奈,林依靜靜地看著庭院中的一草一木。
過了一會,見時間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返回屋子。
沈晨兩眼發光,他再三確定沈詩樺的脈象。
胎位真的變正了!
沈晨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
“伊大夫,不瞞你說,在下也是一位大夫,對胎位不正束手無策,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如何醫治?”
這還真的震驚到了林依。
難道這個時代還不知道艾灸至陰穴可以調整胎位?
這不明明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方法嘛。
看來老祖宗還在放羊,沒傳授給他們。
林依立馬仔細講解了艾灸的穴位和方法,聽得在場之人五體投地。
待沈晨離開,沈詩樺忍不住問道:“伊大夫,不知你在何處行醫,若有不適,該如何尋你?”
林依皺了皺眉,總不能說自己在怡紅院吧!
反正自己也準備去南方了,不如趁機和沈詩樺告個彆。
“左夫人,我馬上就要去杭州了,暫時…不會回京城。您還有三個半月的樣子臨產,肯定會母子平安,不用擔心。”
“伊大夫要回祖籍啊?”
左浩從衣袖裡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了林依。
看著遞來的銀票,林依尷尬萬分。
給詩樺看病怎麼能收錢,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這銀票就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
林依連忙搖手拒絕。
“伊大夫,這不是診費,隻是在下的一點心意。實不相瞞,我們還找了宮中的禦醫,都不能醫治夫人的胎位不正。幸好老天爺讓我們遇到了你,請您務必收下。”
左浩然說得真心誠意,搞得林依都不好意思不收。
沈詩樺也走了過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著說道:“伊大夫不是要南下嘛,身邊放些銀兩總不是壞事。你我一見如故,不用和我們客氣。”
“我…就是想去杭州看看…”
林依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杭州是什麼樣子,心中難免生出意思惆悵。
一路前行,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的確是缺錢之時。
林依便也不再客氣,把銀票踹到衣袖裡。
“多謝左公子左夫人。”
看著林依收下銀票,他們也很高興。
沈詩樺更是情不自禁的和林依拉起了家常。
“伊大夫,你這麼年輕,想不到醫術如此高明。”
她給林依倒了杯茶。
“我有位好友,也如您一樣年輕漂亮,醫術高明,是當今聖上禦賜的神醫,可惜…”
想起林依,沈詩樺露出無比懷念的神情。
“可惜天妒紅顏……”
林依十分尷尬,自己又活過來了,可惜卻無法告訴她。
人死複生,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這種事情說出去自己都不信。
“左夫人,節、節哀順變…”
沈詩樺尬笑一聲,這位伊大夫的回複總有些出乎意料。
林依去世很久了,清明時節浩然帶著自己去掃過墓。
明年的清明再去了。
沈詩樺歎了口氣,斯人已逝,又何必在陌生人麵前提起。
她換了個話題。
“伊大夫,你為何要帶灰巾出門呢?這麼標誌的一張容顏,遮住多可惜。”
林依撓了撓頭,沒有秦水寒的保護,一切都得靠自己,有些麻煩能免則免。
她可不想一遇到登徒子就大打出手,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太不值得。
“我住的地方灰塵多,便養成了帶灰巾的習慣。嗬嗬…”
沈詩樺吃驚地看著她,醫術這麼高明,沒想到家境卻如此貧寒,連瓦房都住不起。
“浩然,你再去拿些銀票給伊大夫!”
“不用了,真不用了。”
林依覺得再待下去,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立馬起身告辭。
左浩然拿了幾張銀票塞給她,這次說什麼林依都不肯收。
她趕忙回到怡春院,準備好醫箱坐在板床上發呆。
這是林依在怡春院的最後一次行醫,她真心感謝這些日子苒苒姐對自己的照顧。
隻是沒有理由再留在此處了。
到了傍晚,怡春院開始營業。
聽著杯盤碎裂的聲音,林依反射性地跳下板床,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