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依穿上青色的裘衣,抱著湯媼跟著秦水寒前往皇宮。
今年的大雪似乎比去年要猛烈,馬車行駛緩慢,馬蹄鐵落在雪地上的聲音十分沉悶。
車內,雖然秦水寒沒說什麼,但眉宇間有些許化不開的憂愁。
林依知道他心事重重。
她提高音調,輕柔地呼喚了他一聲。
“水寒。”
秦水寒立馬舒展了眉頭,看向林依的瞬間,眼眸中滿是溫情。
林依拉了拉他的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水寒,放心,今日我乖乖的什麼都不做,也肯定保持良好的吃相,一定不給你添麻煩。”
想到去年除夕家宴結識的楚心懿,林依心中一陣後怕。
說實話,她真的不明白一個小女孩為何可以如此狠毒,豆蔻年華,難到不該賞賞花彈彈琴,美美享受生活嗎?
林依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
她下定決心,今日自己一定要低調,任是誰欺負自己,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秦水寒並未深思林依的話語,而是習慣性的把她摟入懷中,溫柔地說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完全不用顧及彆人。”
這寵溺也是沒底線了!
林依嘿嘿一笑,一掃眼中的陰霾,立馬把頭輕輕靠在他身上,順手摸他的裘衣。
“水寒,你也是青裘,我們今天是情侶裝哦。”
“伉——”
秦水寒無奈地笑了一聲,就情侶裝吧。
“伉儷裝不好聽嘛。”
“好吧。你說什麼就什麼。”
秦水寒翹起嘴角,林依說什麼他都讚成。
不過,林依又笑著搖了搖頭。
“可惜藝者表演的地方肯定會有火房供暖,這外套就用不上了,那我們看著還像情侶嗎?”
秦水寒也搖了搖頭,他們就是愛人,不需要衣裳證明。
“那改日我們去定製情侶衣袍。”
“不要啦,好孩子氣的。”
一路上林依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說個不停。
秦水寒傾耳傾聽,林依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意思。
他沒有做出什麼回應,就是靜靜地看著她,心中滿是踏實的感覺。
她在身邊,生活是鮮活的,世界似乎都蒙上了一層溫和的幕紗。
馬車慢慢悠悠地駛到皇宮。
通過皇宮大門,林依立馬發現今日不同於去年。
雖說是宮宴,守衛卻顯得隨意多了,他們對玄風和碧月隻是看了一眼,並未搜身。
馬車剛剛被侍衛牽走,耳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末將拜見寒王殿下!”
程賢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鏗鏘有力,還帶著些許的喜感。
秦水寒對他點了點頭。
林依和他一個對視,不覺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和自己離開時的區彆不大,一身羽麟衛統領服飾更是襯得他英姿颯爽。
程賢微微一愣,除了過世的寒王妃,沒見過有女子和寒王如此親近,而且兩人今日的服飾明顯相同,一看就關係不同尋常。
他立馬看向秦水寒,眼中帶著一絲疑問。
秦水寒直接說道:“未來寒王妃。”
程賢眉毛一抖,反應也快,立馬拱手低頭一聲喊。
“見過寒王妃。”
林依嘻嘻一笑,無意識地擺了擺手。
她不太喜歡彆人對自己低頭。
兩人也未多做停留,畢竟宮門口人員進出頻繁。
望著他們的背影,程賢皺了皺眉,那位未來王妃的搖手行為讓他想起了林依的小動作。
不過今日的朝廷聚會,想必明日就會傳來許多寒王的八卦消息。
那位女子究竟是何人?
秦水寒牽著林依走過龍廊,兩邊的暖亭裡,暖爐燒得十分旺盛,頂部的積雪都在融化。
他們走了幾步,路過殿前花園,裡麵都是年輕的王孫貴胄名門貴女。
每一位都是盛裝出席。
“參見寒王殿下。”
才沒剛走幾步,立馬有幾位眼尖的人過來拜見。
站在秦水寒身後的林依掃了來人一眼,隻見眼前的三位男子都穿著厚厚的大氅,顏色稍有不同,氅衣的圖案都十分精製大氣。
其中二人手中拿著一壺酒,一人拿著一支玉笛,一人拿著一把絨扇。
這是吟詩作賦?
林依的目光落在絨扇上,她不懂大冬天的應該扇哪裡。
“馬二公子,四公子,許久未見。齊公子,彆來無恙。”
見幾人好奇地看著林依,秦水寒立馬大方地介紹道:“這位是伊木小姐,本王未來的王妃。”
他拉起林依的手說道:“吏部尚書的二公子馬文宇和四公子馬炳辰,工部尚書家的公子齊桓。”
“伊木見過兩位馬公子,齊公子。”
林依一一行了個禮,不免心下一驚,到底是京城,動不動就是個什麼尚書之子,還讓不讓普通人活了!
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林依是誰。
齊桓翻動自己的所有記憶,也沒聽說京城哪家小姐有叫伊木的女子。
他眼珠一動,突然想到京城的伊勢茶坊,都說伊勢茶坊的獨女十分可人,隻不過在京城這樣的地方,一位茶坊的女兒實在身份不足啟齒。
齊桓決定閒來去茶坊打聽一番。
馬炳辰唰地展開手中的絨扇,遮住頭頂上的陽光。
“不知寒王是否有雅興和我們小酌一杯?我們三人正在鬥詩。”
林依微微一愣,原來這是遮陽扇!
馬文宇見林依似乎有些冷,即使懷抱著湯媼也不時地望向旁邊的暖亭,也順著弟弟的話說道:“寒王,不如我們去暖亭?”
秦水寒也注意到林依的眼神,但林依的小手並不冷,難道是想品嘗小點心了?
他點了點頭,牽著林依走向暖亭。
林依並沒有感到寒冷,隻是早上走得太急還沒吃飽。
一路上積雪深厚,趕到皇宮又耗費多時,特彆是看到暖亭內還放著幾個盤子,其中有一盤綠豆糕。
林依不由加快了腳步。
秦水寒俯身在她耳邊說道:“乖,地滑,不要走那麼快。”
林依撅了撅嘴說道:“這裡的雪都被清掃了,一點都沒有意境。”
秦水寒歎了口氣,正是因為清掃了才更加容易結冰滑倒。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三人不覺一驚,沒有人見識過寒王如此溫柔的一麵,身旁的那位女子到底是何來曆?
齊桓立馬拿起石台上溫著的清酒,倒了一杯奉給秦水寒。
“寒王,我們幾人在詠梅頌雪,隻有文宇兄幾步成詩,在下實在汗顏。”
他笑著晃了晃手裡的酒壺。
在秦水寒麵前,馬文宇自然不敢受此稱讚,他立馬謙虛地說道:“謬讚謬讚,隻是剛好有感而發。論詩詞歌賦,我們又豈是寒王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