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
今日並非大朝會，看著穿戴威嚴的臣子，坐在龍椅上的秦明帝心中有些異樣。
自己百年之後，誰會坐在這裡？
突然，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凜冽，自己正值壯年，考慮這些還為時過早。
不過今日他會給這些大臣們一個驚喜——下詔書，立太子。
他掃了一眼沈天昊，此事隻有他和厲寬言得知，畢竟詔書是他倆所寫。
寒兒，能坐穩太子之位嗎？
他又將目光轉向秦水寒，這個兒子的確是所有子嗣中能力容貌最為出眾的。
“沈愛卿。”
沈天昊得令，正了正衣冠，出列一步，從衣袖中取出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五皇子秦水寒，端在元良、日表英奇、天資粹美，為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於昭明三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以重萬年之統，繁四海之心。茲命皇太子持璽升文華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話音剛落，大臣們呆滯一瞬，隨即俯首行禮。
太子立得總是這般隨意，但這些要臣們的歡呼聲比立秦哲為太子時高昂得多。
沈天昊頓了頓聲，補了一句：“冊封大典，將於良辰吉日二月十三日舉行——”
秦水寒皺了皺眉，這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似乎出乎了意料。
他行禮謝恩，上前接過受冊詔書。
緊接著，沈天昊又從一旁的侍官手中拿起璽印和綬帶遞了過去。
秦水寒再次行禮謝恩，退回自己的位置，但心裡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五弟，恭喜。”
秦之若送上了真誠的祝福，雖然自己的母後貴為皇後，但論能力威望，他自知樣樣不如秦水寒，父皇的這個決定才是眾望所歸。
秦水寒微微一笑，對於這位二哥，他倒也是佩服，隻是大家同為皇子，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秦之若的話音剛落，秦煥也走了過來。
暗湧之中的妒忌，是他當下的唯一情緒，傳入耳中的歡呼聲，都是對他的嘲諷。
明明私底下籠絡了那些大臣，這個瞬間，顯然都加入了五哥的陣營，就連自己百般討好的副丞相，連立儲之事都沒有和自己提及。
他沒有二哥的皇後母後，但十一之事讓他明白皇後之位不過空有其名。
為何這次不能是自己呢？
他臉上掛著笑容，卻一點也不甘心。
能力的確不如五哥，但至少比三哥強多了，可是自己從來不會頂撞父皇，沒想到父皇竟然毫不介意。
偏愛？！
那便沒有原因。
他心中拔涼，但還是打起精神道：“五哥——不，太子哥哥，恭喜。”
秦水寒看了他一眼，二哥是真心實意，這個六弟卻是虛情假意。
“多謝六弟。”
兩人相視一笑，都將皮笑肉不笑發揮到了極致。
秦爍錦走了過來，也送上自己的祝福。
“小弟恭喜五哥。”
他今年十七，最近被父皇下令出席朝會，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盛典就是太子冊封大典。
看著這位九弟，秦水寒微微一笑，雖然他和秦煥一派，但那涉世未深的眼神裡寫滿了真誠。
太子之位一定，注定朝野上下一片歡呼。
京城內關於秦水寒的傳聞也變得沸沸揚揚，當然大家最熱衷的還是太子妃會花落誰家。
秦水寒終於明白父皇那句“由不得你”的意義。
不僅是他，整個寒王府也迎來最忙碌的日子。
他還來不及告訴林依，上門問候的人已經絡繹不絕。
各個滿臉笑意，備上薄禮，雖然還沒有舉行冊封大典，但大家都知道這是板上釘釘之事。
心照不宣，拉幫結派，聊表忠心。
好不容易忙到深夜，待秦水寒趕到景涵閣之時，映入眼簾的是林依恬靜的睡顏。
他突然覺得父皇在這個時候封自己為太子，絕對安的不是什麼好心，不僅要準備冊封大典，連府邸也要改造一番。
剛剛改造好了依依的院子，這會又要興土木工程。
他歎了口氣，隨即在林依的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下一秒，林依果然像隻小貓似的環抱住他，口中還呢喃著辛苦了。
惹人憐愛。
翌日。
林依醒來依舊沒看到秦水寒的人影。
她看著晨曦微照的屋子，歎了口氣。
最近水寒越來越早了。
她摸了摸額頭，知道某人夜裡留下一吻，又翻了個身，總覺得這幾天府中有些變動。
出入府中的人越來越多，明明自己院中的長廊已經修好，但又突然湧入很多來修繕府邸的工匠。
但並沒聽說有什麼東西破損。
偶然掃到閃過的一根根白色石柱，才意識到那是赫赫有名的漢白玉。
想來不是補修而是改建。
她自顧自地咧嘴一笑，自家男神用東西就是講究，雖然玻璃燈罩還沒有提上商業日程，但自家府邸倒是定製了許多。
門外的丫鬟聽到屋內有動靜，便敲了敲門。
“王妃。”
“進來。”
不一會，一排人進去伺候。
看著眼前的孕婦餐，林依放棄了掙紮。
受不了魚腥味，便日日都是肉食。
除了萬福肉，又多了一道鳳凰投胎。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菜中的雞肉，好端端的一隻雞，投胎投到自己肚子裡了，隻是配上鳳凰二字，有些下不去嘴。
在嬤嬤們的注視下，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清爽鮮美，一嘗便知道廚子下了很大的功夫。
她很想吃完，可是腹中的孩子似乎不喜歡這個味道。
噦——
李嬤嬤嗖地拿起玉盆端到林依跟前。
容嬤嬤麻利地托住林依的額頭，並慢慢擼她的後背。
韋嬤嬤手臂一抬，指揮丫鬟撤下鳳凰投胎。
不愧是宮中待過的養生嬤嬤，一套組合，行雲流水，看得碧月和冷芳都自愧弗如。
碧月覺得林依總是胖不起來，可都說懷胎之人會變得珠圓玉潤，她焦急不安，這樣下去真不是個事，不過聽玄風提起主子請離老回京，到底何時能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