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才走了幾步,就覺得周圍的環境安靜太過,心口莫名感覺到壓抑,這種窒息感讓她很熟悉。
遠處客棧簷下不知何時靜靜站著一個人,也不知他看了多久,簷下的陰影籠罩在他上半身,遮掩了他的麵容,存在感卻依舊無法忽略。
錦瑟平和的情緒慢慢消失了,視線落在眼前那人身上,通身清貴,龍鳳玉佩雕刻的栩栩如生,墜在腰帶下,在日光下泛著耀眼光芒,成色獨一無二。
古語有喻,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可眼前這人就不一樣了,隻是表麵看上去如玉般剔透溫潤,裏頭可是另外一個樣子,表裏不一的可怕……
錦瑟這些時日的避風頭顯然深有體會,看著他黛眉微蹙,慢慢停下腳步,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沈甫亭緩步從簷下踱出來,屋簷的陰影慢慢從他身上移開,顯出了他如玉麵容,在日光下竟比身上那塊玉佩還要耀眼奪目,真是一如既往的惑人心。
他輕輕笑起,“怎麽不躲了?”
錦瑟眼眸微轉,唇角微揚,“沈公子真是好耐心,竟然追到妖界來了。
沈甫亭視線落在她麵上,話間漫不經心,“你抱頭亂竄的樣子讓我想到了一種鼠類,不知好歹的玩意兒。”
錦瑟麵色瞬間陰惻惻,眼眸起了幾分森然,顯然不喜他的形容。
沈甫亭一步步走來,那壓人之勢越發明顯,讓人透不過氣來,他麵上帶一抹淡淡的笑意,卻莫名生冷。
錦瑟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人笑起來的時候,還能讓人遍體生寒,如冬日窩雪般冷的哆嗦。
沈甫亭看她乖乖站在原地,唇角的笑越發盛然,似乎先前她的不告而別並沒有讓他放在心裏,連同那幾次險些被他抓到的威脅感都沒有出現,平靜的仿佛隻是尋常會友。
錦瑟自然不會束手就擒,見他步步緊逼,手腕微轉,撚一根銀針,麵上卻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般笑道:“不知沈公子找我究竟有何事,追的這般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你了呢?”
這般不以為然的樣子,可真是叫人怒火中燒。
沈甫亭聞言竟還笑出了聲,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有趣的事情,“你這麽快就忘了,我對你可是“念念不忘”!”他尾音低低壓下,隱有切齒之意,話間突然身形一移,猛然伸手抓來,隻取她的脖頸,如同抓隻貓兒般。
錦瑟早有準備,將手中的籠子猛地扔向他,自己快速一退,虛影閃過,鮮紅的衣袖微揚,瞬間顯在了一處山坡上,居高臨下看著他,紅衣鮮豔,衣上鑲繡繁複花紋,五彩寶石鑲嵌腰際,隨風揚起栩栩如生,仿若春花綻放眼前。
籠子掉落在地,裏頭的妖怪們已經嚇暈了七七八八。
前頭突然浮現黑色煙氣,幻化成了一個人,是察覺不對,去而複返的寂斐,“仙帝大駕光臨我妖界,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沈甫亭慢條斯理收回手,看向寂斐,眼眸微眯。
寂斐神色凝重,他料到錦瑟闖的禍不會到哪裏去,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大禍。
竟然平白招惹了九重上的那個,現下還追到妖界這處來,也不知她到底做了什麽,竟是這般不依不饒。
錦瑟站在山坡上越發笑眼彎彎,滿臉的真爛漫,話間像個姑娘一般嬌慣,“你現下怎麽這般沒耐心,當初不是要對我一輩子好的嗎,怎麽幾日不見便話不算話了?”
寂斐聞言頓在了原地,轉頭看向錦瑟,眼中神情複雜至極,不過一瞬之間的神情,裏頭藏著的心思卻表露無疑。
沈甫亭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眼眸微暗,玉麵上看不出絲毫端倪,朝錦瑟伸出手,“過來,我不罰你。”
寂斐麵色越發沉下,看向沈甫亭,眼中暗含敵視,“仙帝好大的能耐,單槍匹馬就敢闖妖界,未免太不把我妖界放在眼裏。”
沈甫亭麵上神情波瀾不驚,語調輕緩,“內子貪玩,叨擾妖界實屬不該,改日會擇官另備大禮賠罪。”
寂斐聞言有一瞬間的怔然,見錦瑟一臉苦惱,顯然就是苦於脫手。
他心中了然,片刻間便將情緒收斂了幹淨,看向沈甫亭微微笑起,似乎他的話很奇怪,“仙帝莫不是弄錯了人,錦瑟乃是我宮中寵姬,一妖之下,萬妖之上,性子自來嬌慣貪玩,若是有什麽地方生了誤會,得罪仙帝,還望仙帝看在她年紀少的份上,原諒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