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棠本就是北方人,老家雖不是京市的,距離京市也沒多遠。
她在上大學時與第一任丈夫相識、相知、相愛。
70年代出生的男男女女結婚都很早,大學一畢業兩人就步入婚姻殿堂。
剛開始一切都很美好,丈夫家境雖沒她家好,但對她百依百順、溫柔體貼。
丈夫是家裡老大,養成吃苦耐勞的好性子,剛開始邱棠覺得這種男人踏實可靠,婚後才知道會有多少矛盾。
公婆是農村人,辛辛苦苦供出一個大學生,開始指望得到回報。
那會兒窮,丈夫的工資多給長輩一分,家裡就得少支出一分。
光是錢的問題就能滋生許多矛盾,而婆媳矛盾足以耗儘大部分夫妻感情。
丈夫又是個孝子,夾在老母親和媳婦之間難做,越是想兩邊都滿意,兩邊越是不滿意。
一直到丈夫開始創業,這個情況才得到一些緩解。
他是以技術入股廠裡的,不過邱棠問娘家借了些錢,也投進去,拿了些股份。
薑明織出生的那一年,經濟終於寬裕了些,婆媳之間不再為了錢吵架,但婆婆因為她生了個女兒,好不容易看在她出錢投資而好了些的臉色又沉了。
邱棠以為終於能和丈夫過上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不曾想卻會迎來更多矛盾。
婆婆不照顧她坐月子,還一直給她找氣受。
都說月子仇不共戴天,那些事確實夠她在之後的日子翻出來反反複複說。
不僅如此,公婆那邊還有各種親戚,想通過他家塞人到廠子裡工作。
要都是能乾活的就算了,那些個遊手好閒的還想弄進去吃白飯。
廠又不是他一家人開的,那麼多個股東。
又這樣吵吵鬨鬨直到薑明織五歲。
邱棠那會兒就想離婚了,但那時候離婚的人不多,而且丈夫對女兒確實很好,她也想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和丈夫徹夜長談後,兩人達成一致,贍養費可以給,隻要公婆不插手他們的事,那就還能過。
又過了兩年,邱棠發現自己實在太天真,公婆拿了錢確實不往廠裡塞各種親戚朋友了,但是開始催生。
其實催生一直存在,從女兒出生,婆婆就念叨,“你們應該抓緊時間再要一個,帶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
薑明織上小學後,公婆看邱棠年紀也上去了,卻遲遲沒有二胎準備,催生更加嚴重。
紮破避孕套已經是小事,甚至逼她喝中藥,不喝那老太婆就坐她家門口哭。
說那是給兒媳準備的滋補品,兒媳不領情就算了,還罵他們老不死,嫌他們多管閒事。
邱棠知道,公婆就是想要個孫子,原本她和丈夫約定的就是隻生一個,不管男女。
要是她這次向公婆妥協了,那以後她事事都要妥協。
這次再生不出兒子,還有下一次催生。
邱棠質問丈夫,為什麼不和父母明確說明他們隻要一個?
丈夫支支吾吾,開始勸邱棠。
“其實再生一個也挺好的,給織織一個伴。”
“百年後我們作古,好歹織織還有個親人。”
“咱們家現在又不是養不起。”
“我絕對不是重男輕女,第二個還是女兒我也高興。”
丈夫向來是在母親和媳婦之間和稀泥的,這一次他完全站到父母那邊去了。
人到中年,年輕時的那點不顧一切的真情早已消散,日子越過越不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