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朝印笑了,僵硬的雙肩逐漸鬆懈了下來,“常小魚,喜歡我這一身本事嗎?”
常小魚一愣,點頭道:“很厲害,聞所未聞。”
“你去我老家,在地窖裡我藏了所有的秘籍,挖出來吧,都送給你了。”
“以後再遇上皮魔,你就知道如何應對了。”
常小魚鼻頭一酸,兩腮發疼,他知道了祿朝印的答案,但他還是嘗試的問道:“你想清楚了嗎?”
祿朝印釋懷道:“想清楚了。”
“那你回答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常小魚音調在顫抖。
祿朝印振聲道:“不論何時何地,隻要讓我找到機會,我就一定要殺你,今日你敢放我,下次見麵,我不會再讓你有活下去的機會。”
常小魚驀地閉上了雙眼,抬頭仰向天穹,輕聲說道:“要不……你再想想。”
沒想到,祿朝印想都沒想,朗聲說出八個字:
“生食漢祿,死為漢臣。”
噗嗤一聲!
祿朝印反手將黑白雙劍插進了自己的胸膛中。
爾後身軀一軟,重重的跪在了通天祭台上,任憑鮮血順著劍刃往下滴落。
他知道,今天他是絕對不可能活著離開了,常小魚這種睚眥必報的人,如果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是不絕對不會給他活命的機會,與其被常小魚殺死,不如自戕於天地。
這也算是常小魚留給他的最後尊嚴。
常小魚瞪大了雙眼,“你……你怎麼這麼傻?我知道我的父母親人並非是你所殺,我們之間沒有仇恨啊,你替雷複明那個雜種賣命,值得嗎?”
祿朝印沒回答常小魚的問題,而是忍著渾身的劇痛,朝著通天祭台下爬去,眾人怕他逃跑,始終跟在他的身後。
他爬過了長長的台階,像是天神來到了凡間,流下了一地的鮮血,最後在一處無名的墳頭前,停下了身子。
他看向那座墳頭,笑了。
耳中又響起了他騎著高頭大馬,率領軍隊回到故鄉剿匪時的場景,以及百姓們的歡呼。
無數的父老鄉親,列在街道兩側,在那人山人海中,高舉著手呼喊道:“大英雄!大英雄!大英雄!”
臉上的牛角麵具悄然脫落,眾人上前一看,祿朝印嘴角掛笑,已然死去。
兜裡的手機驀地屏幕一亮,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朝印,麵葉湯已經做好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我等你。”
……
站在祭台上的常小魚,痛心疾首,喃喃自語道:“這麼忠心的人,為什麼偏偏就跟了雷複明這個雜種……”
這一刻,常小魚深刻的理解了漢壽亭侯和赤兔馬,外加兩位嫂嫂的安全,都不能動搖的那顆赤誠忠心,含金量究竟有多高,他終於理解了曹孟德的遺憾。
祿朝印數次說過,他羨慕常小魚,崇拜常小魚,直到這一刻,所有的崇拜和羨慕都具象化了。
因為,他祿朝印知道,自己走了一條沒法選擇的路。
是老會長給了他榮歸故裡的榮耀,是老會長給了他今天的一切,他羨慕常小魚那般天縱英才,卻又不得不對常小魚下定死手,這種糾結的痛,誰人能懂呢?
可最後,他寧願死,也要堅定的跟老會長站在一起。
噗嗤一聲,身後的張弛,竟然也一刀抹了脖子,連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說,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常小魚又是長歎一聲,他沒想殺張弛,可張弛卻與祿朝印一樣,一個字都不想解釋,更不想苟且偷生,或許在他心裡,他一直拿祿朝印當作自己的親舅舅吧。
不一會,龍震前來彙報道:“常爺,那座無名孤墳,我們給挖開了,裡邊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套衣服,應該是雷複明的衣冠塚,要毀掉嗎?”
對於雷複明,常小魚是恨之入骨,但對於祿朝印,他卻恨不起來。
“雷複明的墳,給我毀乾淨,在它旁邊挖兩座新墳,厚葬祿朝印,以及張弛。”
回頭看向今晚前來的所有幫手,常小魚欣慰地點了點頭,爾後眼睛往上一翻,頓時跌倒。
眾人忙湧上去,柳安然更是趕忙為常小魚號脈,陸水鏡與她一人抓住常小魚一隻手,結果下一秒,對視的瞬間,各自從臉上看出了對方的擔憂。
袁丁問道:“常爺怎麼樣了?”
“很嚴重……”陸水鏡道:“我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