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敢將遮住臉的白布拿開,生怕看見那條讓南庭瑞死亡的傷疤。
等江令出來,已過晌午。
他驚訝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江稚問道:“小姐,您怎麼還在這裡?”
江稚眼裡閃過幾分愧疚,臉上難得染上幾分不自然的緋紅,卻因為黃黑色的皮膚顯得不明顯。
“為何不在屋裡等,外麵天寒地凍的,多冷啊。“江令心細,看見雪落在江稚身上,留下的水漬。
江稚自嘲一笑,低聲道:“我在那,他恐怕吃不下飯。”
江令愣神,不再說話。
秋霜等侍女見江稚出來,連忙推開木門,弓著腰跟在身後。
秋霜注意到江稚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抬頭對上視線笑笑,眉眼親切,神態親昵。
江稚恍惚間,將她和上世落井下石時狠毒的模樣交疊在一起。
她閉了閉眼,按耐住自己的殺意。
雲霄院充滿著濃濃的草藥味,江稚剛踏入時便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江令卻神色如常,在前為江稚帶路。
看起來,他似乎比身為小姐的江稚還要熟悉這間院子。
推開三道門,江稚這才看見陷入昏睡的母親。
婦人躺在床榻上,四周圍著熏香和暖爐,衣著乾淨,眉眼祥和,隻是臉色蒼白看得出身體虛弱。
江令往暖爐內添了兩塊碳,他看見江稚眼裡的疑惑,解釋道:“夫人昏迷卻有意識,能察覺到冷暖。她一直怕冷,我每次來都先查看一下暖爐裡的碳是否充足。”
江稚點了點頭,眼裡帶著幾分感激:“多謝您了,都是我不孝順,母親昏迷後鮮少來看她…….”
江令張了張嘴,想安慰江稚兩句。
可想起江稚在少雲昏迷後,依舊歡天酒地甚至冷落正君,虐待夫侍…….
江令漲紅了臉,也不知從哪個角度安慰江稚。
好在江稚不介意,她坐在母親的床頭,伸手撫摸著母親的臉頰,竟落下幾滴熱淚。
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便去世,母親又常年鎮守邊疆。她從小一人長大,心裡難免埋怨母親。
外麵還總是說閒話:江府世代輝煌,生出來的女兒勇敢善戰,唯獨江稚隻知吃喝玩樂…….
人們越這麼說,江稚越是頹廢,書院也不去,每天被秋霜帶著去勾欄喝酒玩男人。
等母親從邊塞回來,她的惡劣性格已經養成。不僅抗拒母親的接近,還總是將她的行為惡意解讀。
江稚重生後第一次落淚,江令見狀識趣地悄聲離開。
偌大的房間隻留下江稚和昏迷不醒的江少雲。
她頭靠在母親的枕邊,喃喃道:“母親,我定不會像上世一樣任由他人宰割江府。”
江令在門外候著,隻聽見屋內時不時傳來的哭泣聲。
他歎了口氣,心想,要是小姐能夠長大就好了。
如今江家的局勢,危在旦夕啊......
少年頂著紮得蓬亂的頭發,精致的麵龐帶著幾分嘲弄。
他白皙嫩滑的皮膚上不均勻地散布著幾塊黑色的蛇鱗片,眼下烏青一片。
“今天回府,給我親愛的姐姐做點什麼惡作劇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