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是喜歡江稚,南庭瑞隻是不願讓任何人發現他如今的醜陋。
他心裡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不在院中好好待著,非要出來找江稚的事?
現在倒好,出醜的是自己。
江稚看出男人的窘迫,自從她在係統學習後,越來越明白男人的想法和心思,心下竟生出一抹對男人的同情。
一生在這小小的四方院中待著,出門隻能和妻主一起。所有未來的可能性全被南昭的製度扼殺,人老珠黃後被妻主嫌棄……
以前的江稚可能覺得沒什麼,男人就應該相婦教子,現在竟覺得有幾分不公平。
她捏著手帕一角落,遞給南庭瑞道:“給。”
南庭瑞一愣,剛生幾分感激之情,耳邊又傳來:“拿便拿,不要碰我。”
他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奪過麵紗便立馬戴上。
沒等江稚反應過來,他獅尾一擺,轉身離開。
江稚看著那條獅尾一搖一擺的,小腿重重踩在地上,一副氣衝衝的背影,不禁輕笑出聲。
南庭瑞還挺可愛。
養個男人罷了,順手的事。若是南庭瑞不再喜歡季聞野,她也不是不能養著。
江稚餘光間瞥到樹旁站著一位青衣男子,等她轉頭想要細看時,卻不見蹤影。
“小姐,怎麼了?”秋霜問道。
“沒事。”江稚收起笑意:“你去囑咐正君,讓他明日隨我去季府。”
秋霜一愣,低垂的眉眼閃過幾分幸災樂禍。
“諾。”
季家。
大堂擺設樸素簡單,完全看不出是一位三品大官的府邸。
女子坐在主位,烏黑的發絲藏著幾根白發,眼角長著些許細紋。
她單單坐著,也讓人不禁心生畏懼,不敢隨意造次。
旁邊的男人順從地站著,端著剛沏好的茶,輕輕放在女子身側的桌上。
季知行剛抿一口,直皺眉頭。
她甩手將茶水潑在男人身上,淡淡道:“如今整個季府,連碧螺春都沒了嗎?”
滾燙的茶水滲透進衣袍內,皮膚的灼傷感讓男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卻不敢擦拭,連忙跪在季知行的腳邊:“奴知錯,這個季節的上品碧螺春難得,奴這才給您換了大紅袍...”
“砰”地一聲,茶杯落在他的腿邊,碎了一地。
“正君,你在我身邊伺候了二十多年,我以為你知道,我從來不聽什麼解釋。”
鄒鄰顫聲道:“諾。”
他低頭用手指細細撿起碎瓷。
細渣刺進手心,他勾起一抹強笑,心頭的苦澀彌漫開。
季楚荷掃過鄒鄰一眼,開口道:“母親莫怒,父親這幾日特意囑托我尋碧螺春,暫時沒找到,這才添上大紅袍。”
季知行沉默著,還未開口。
季聞野便大咧咧地說道:“男人哪能擅自主張,應該先問一遍母親的意見才是。
父親是正君,不該不懂這些。”
季楚荷看了眼愚笨的妹妹,眼底閃過幾分惱怒。
季知行將一切看在眼底,她歎了口氣:“若不是你們姐妹爭氣,我早休掉這個愚夫了。”
三人聊著天,絲毫不顧及鄒鄰的感受。
鄒鄰身軀微微發抖,手心的瓷片漸漸收攏,劃破皮膚,流出鮮血來。
自己在季家任勞任怨二十載,好不容易養大一對女兒,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
為什麼要這麼苛責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