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修道,陳鳶就想到瘋老頭。
‘師父他老人家,會跑到哪兒去了......’
想著,他將裝木雕人偶的箱子抬去廂房,做完準備後,外麵有仆人來叫他們去用飯,臨走時,陳鳶打開箱子,從裡麵取出綠袍金甲,麵容重棗的人偶擺去箱上。
“二爺,這世道可沒人知道你,就剩在下了,可得保佑我長命百歲。”
陳鳶說笑的將三支香點燃,插去香爐,朝對麵的人偶拜了拜,方才出門。房裡,徐徐青煙飄過須髯重棗的人偶。
那雙丹鳳眼似乎注視著禮畢出門的背影。
......
快至晌午,用飯後,陳鳶等人在側院閒逛,前院那邊熱鬨的聲音傳來,也不過在過道眺望,片刻,一個丫鬟從旁過去時,三兒急忙將對方攔下來,詢問前院怎麼那麼熱鬨。
那丫鬟朝他們翻了翻白眼,留下一句:“那邊多是員外的貴客,你們少打聽。”端著盤子,邁著蓮步搖晃腰肢走去通往前院的一條碎石小道。
“狗眼看人低。”大師兄小聲罵了句,一腳將旁邊的盆栽踢翻,又急忙蹲下去將折斷的枝葉扶正,生怕讓府裡的人看見,叫他賠錢。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丫鬟仆人生在員外府上,比咱們這些苦哈哈活的輕鬆,自然瞧不上的。”陳鳶寬慰的拍拍漢子肩頭,這時,那邊掀起熱鬨,不多時,就見一撥人出了前院,走去長廊,還有不少人簇擁著。
嗯?
那人怎麼有些眼熟......陳鳶修行以來,耳目聰慧,十多丈遠,集中精神瞧去,鼓鼓的肚皮頂著道袍先映入眼簾,接著是肥胖短矮的身形,那灰黑的道袍惹眼,不時抬手扶了下頭上的道帽,與身旁的一個老人神色嚴肅的說著什麼。
“哎哎,你們瞧瞧,那人是不是有些眼熟!”大師兄也眼尖,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三兒一拍大腿,“像是王家鬨鬼來的那個道士。”
“什麼道士,就是一個假貨。”二師兄環抱雙臂,看了看天色,朝陳鳶三人示意了一個眼神,“走,瞧瞧去。”
“可是師父......”
“管他呢,咱們要是把這假道士身份揭穿,保不準讓員外另眼相看!”大師兄想通關節,興奮的搓了搓手,張開雙臂將三兒,還有二師弟摟過來,示意陳鳶也跟上。
此時人多眼雜,也沒人注意到四人跟在後麵來到東廂這邊,和前院那群人一起站在外麵。
攢動的間隙之中,應該是劉員外的老人站牆邊,看著一個胖道士掐著指訣,飛快嚅著肥厚的嘴唇,在屋裡走動。
靠裡麵的一張雕花木床上,一道消瘦的身形蓋著褥子昏睡,想來就是劉家的公子了。
“本道知曉了。”胖道人啞著嗓子,含糊的說道。手上指訣嘩嘩的亂晃一通,最後停下來,拿出手帕擦了擦汗漬。
“道長,如何?”劉員外看著臥床的兒子,急忙過來詢問,那可是他命根兒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基本要他半條命了。
“不妨事。”
胖道人擺擺手揣上手帕,微微仰起臉,笑道:“不過一個小鬼想找個替身,不好直接下手,就使了一個法子,讓你兒子迷昏不醒,每到夜裡就在床前蹲守就趕著咽氣那會兒工夫。”
陰仄仄的話,嚇得劉員外腳底一趔趄,差點栽倒,一旁的老妻哭天喊地起來,讓道士做法將那鬼趕走。
外麵一幫人更是驚駭,在門外竊竊私語。
“難怪,最近來劉府總覺得陰颼颼的。”
“......好端端的,怎麼就招了不乾淨的東西?”
“回家後,我得好好淨淨身才成。莫要將鬼給帶回去了。”
人群外,大師兄三人仗著身強力壯往前擠了擠,他們可不信那道士的鬼話,尤其是王家那件事後,更不信這個胖道士,乾脆開口叫出聲。
“員外,彆信他!”
他們身後,陳鳶沉默的看著屋裡,修行之後,對於氣機頗為敏感,明顯感覺到這間房中有股隱晦的法力在流轉。
有陰氣,還有法力......
再看去床上昏睡的劉家公子,陳鳶陡然想起《黃川雜疑》裡有過一篇講訴符咒的故事。
“勾碟!”
勾魂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