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關張二人情同兄弟,陳鳶這樣猜測也說得通。
心裡大抵有了目標,從道觀出來,再到神識回攏睜開雙眼,陳鳶頓時有了目標,下床準備給木雕上炷香蘊養法力。
就見瘋老頭撅著屁股趴在窗戶往外偷瞄。
“師父?”
瘋老頭回頭‘噓’了一聲,指了指外麵,陳鳶好奇的湊過去,竟是大師兄三人在外麵徘徊。
“咱們要走,總得叫一聲老四。”
“……還叫什麼……他能跟咱們一樣嗎?”
“其實師父估計也不想叫他……”
陳鳶微蹙眉頭,見三人徘徊了片刻就轉身離開,連忙開門追了過去,側院那邊,趙班主等在側院門口,三輛驢車裝好了吃飯的家當,看架勢是準備返回伏牛鎮。
等到三個徒弟回來,也沒問陳鳶要不要一起回去,便叫幫工趕車離開。
“師父!”
這時,陳鳶也走到了側院外,將他們叫住,“回伏牛鎮怎麼不叫我?”
來到這個世道幾個月,吃穿住行都是趙老頭負責,雖說有著利益的關係,終究沒讓自己死在外麵,相處下來,除了脾氣臭一點,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瘋老頭跟在徒弟旁邊,見喊對方也叫師父,瞪圓了雙眼,擼起袖口就走了過去,上下打量這瘦巴巴的老頭兒。
趙班主看著陳鳶追出來,下意識的後退,哆哆嗦嗦從懷裡掏出一本黃線裝訂的書冊,拍給一旁的三兒,示意讓他交給陳鳶。
隨後,哂笑的說道:“陳鳶啊,我覺得你已經可以出師了……就不用跟著咱們回伏牛鎮那小地方,這書啊,是戲班上麵傳下來的,都是一些雕琢木雕的技巧,拿去看看,就當我送你的出師之禮。”
說完,連忙催促幫工趕車,叫上三個徒弟趕緊走,出了側院的街巷,撒開丫子飛快消失在了長街上來往的行人間。
陳鳶看著手裡的書冊,心裡陡然空落落的,回頭看去這劉府好一陣。
‘這裡的事已了,也該是告辭了。’
他叫上還在街巷東張西望的師父一起返回劉府收拾行囊,劉老夫人聽聞陳鳶要離開,連忙帶著兒子從後院趕來,但陳鳶去意已定,豈能留得住?
老婦人隻得讓人準備了一輛轅車套在那頭老牛,看著坐上車攆揮鞭緩緩駛離的身影,一直送到街口。
望著繁雜的長街,朝來往行人間漸行漸遠的牛車,婦人、劉伯元雙手合著躬身揖了一禮。
“恩公,慢行!”
……
“去哪兒啊……”
天光微微傾斜,老牛甩著尾巴,拉著車鬥緩緩走過熱鬨的市集,陳鳶握著鞭子看著周圍來來去去的身影,有些茫然。
想問坐在車鬥裡的師父,可瘋老頭拿著幾錠銀子,雜耍般在手裡拋來拋去,正完的起勁。
‘先買些做木雕的工具……先雕一些出來看看!’
拿定主意,陳鳶沿著集市尋了幾家雜貨鋪,鑿、錘、削刀、刨刀……十來個物件一股腦丟進車鬥,這才準備出城。
過了前方街口,一輛馬車迎麵過來,交錯間,陳鳶正與師父說笑,忽然臉上笑容收斂。
自入練氣,他五官敏銳,剛才過去的馬車裡,常人難聽到的話語一一傳入他耳中。
“李家宅子真大……嗬嗬,全家就這麼死了,便宜到我這未過門兒的媳婦身上,堂伯真是厲害。”
“是哪裡厲害?嗬嗬,若沒有你啊,我也拿這兩家沒法,誰叫本縣上任以來,他們摳搜的緊……過些日子,等李家的事太平了,咱們再拿劉家,一個老婦人,一個病秧子……嗬嗬,來讓我捏捏。”
“討厭……”
女人像是依偎在了男人懷裡,扭捏幾下,便不動了仍由對方上下其手,紅著臉略微喘著粗氣,輕聲道:“那劉家……堂伯該如何拿他們?”
“劉伯元失手殺人,才引起十多樁命案,本官總要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吧?”
“堂伯啊,你真壞……”
馬車遠遠在街道儘頭拐彎,消失在陳鳶視線裡,車鬥上的瘋老頭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跟著伸長脖子張望,“徒兒哎,你看啥呢?”
不知道想到什麼,向後撩了一下頭發,表情嚴肅。
“是不是瞧上哪家小姑娘了?沒關係,你跟為師一樣,那叫一個相貌堂堂、威風凜凜,還不手到擒拿?要是不好意思,為師替你說說,指指,是哪個?”
陳鳶笑了一下。
“不是,是弟子忽然發現有些事還沒做完,做完了,咱們再走。”
不久,天色漸漸暗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