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天地的絲線,落進公孫止的眼裡,騎在絕影背上,他低聲說了一句,周圍將領大多沒有說話,潘鳳提著巨斧,扶了扶頭上嶄新的牛角盔後,拍響胸脯:“主公放心,這次看老潘的表現,鐵定給你抓一個袁將回來,我老娘常說……”
“.……常說你是有福氣的。”李恪扛著狼牙棒踹了踹他坐下的馬腿。
鉛青的顏色裡,公孫止撫了撫有些不安的戰馬,視線的遠方,北麵,數千騎衝開了雨幕朝這邊飛馳而來,他抬了抬手,讓鬥嘴的倆人停下時,五千騎彙集的洪流衝刺到山坡下方與那邊的上萬騎兵方陣側麵緩下了速度。
“停——”縱馬飛馳的傳令騎兵揮舞小旗高喊。
山坡下的原野,落下的雨簾被騎兵衝的飄散,最後整齊的並列停下時,單調的馬蹄聲還在響起,濺起地上的積水,蒙蒙的視線裡,三道人影騎著戰馬衝到山坡。
唏律律——
猩紅的披風在風雨裡招展,渾身披甲的三道壯碩人影一勒韁繩翻身下馬,甲葉在大步的走動中,嘩的響了一陣,來到公孫止麵前,六臂抬起,聲音威嚴雄渾的響起。
“純(惇)見過都督”
公孫止點了點頭,拱手還禮,到時有些詫異的看向他們旁邊,那豹頭環眼的張飛,後者倒也不遮羞,將蛇矛插在地上,“公孫小兄……軍中有軍中規矩,還是叫都督吧,我老張就是過來討點仗打,跟著曹司空做疑兵,屈的慌……放心,到了你軍中自然聽軍令,總不至於趕我走吧?”
山坡上,公孫止頷首笑了起來:“張將軍既然有興趣隨我一道,那再好不過,但……”他視線掃過前麵三人,語氣沉下來:“.……但再我軍中需聽號令,沒有命令不準後退,沒有命令也不準擅自出擊,三位沒問題吧?”
“沒問題!”
曹純、張飛拱手應下,夏侯惇皺眉片刻,還是拱起手點頭。
又交談幾句後,事情落定,張飛仰起臉哈哈大笑朝那邊屹立護衛的典韋過去,一把捏住對方手臂,拍了拍:“那日喝酒時,就覺得你不錯,這回咱們比比誰殺的人多。”
“我是主公護衛,戰場上若無必要,不能過去。”典韋將他手打回去,“不能和你比。”
眾人互相熟悉一陣,過得片刻。公孫止找來李黑子:“大軍在後,斥候一定要清掃乾淨前方道路,不能讓袁術有所察覺。”
“是!”
這位斥候頭領領命,不久後,帶著數百名斥候先行而去,中途以三四騎為小隊分散開來。這邊,回歸各陣的將領也不久聽到了狼喉的聲響。
公孫止摩挲著絕影濕漉漉的鬃毛,望著下方整齊綿延的騎兵陣列,長久以來的征戰,讓俊朗的麵容變得粗獷,高大身形抖開蓑衣,緩緩舉起手臂,彎刀淋在細雨中,濃眉下的一雙眼睛冷漠、深邃,掃過下方成千上萬的人。
“傳令全軍。”他勒過韁繩,馬頭轉向東麵,彎刀落下來:“出發——”
嗷嗚……
狼喉吹響。
……
這天下午,許都出兵的消息已經在路上了,帶著這樣緊迫信息的快馬一撥接著一撥的接力傳遞,翻過了山麓,越過了河流,越過了無數的山巒河流茂密的森林,衝向徐州、淮南兩地,奔向大城,落入兩方手中。
隨後,消息在兩方陣營炸開。
“李肅這廢物……出兵迎敵!”
黎明升起天光時,威猛高大的身形踢倒了長案,燈柱摔落地上,一把推開想要勸阻的軍師,重重的咆哮了一聲,取過了架上的方天畫戟,大步走出府邸,望著陰霾的天空,金戈鐵馬的聲音和畫麵仿佛撲麵而來。
……
另一個方向,多雨水的南方,袁術撚著胡尖,望著屋簷掛著的雨水,片刻後,陰沉的臉上陡然笑起來,揮手:“傳令,紀靈為先鋒,張勳為主將,陳蘭、雷薄為副將,兵發沛國,讓那閹宦之後明白什麼打仗。”
……
三月初,痛斥呂布欺占徐州的朝廷文書已發往周邊各路諸侯,要求立即交還徐州所有郡縣,印綬一並還給原刺史陶謙推薦的劉備,並讓其放棄所有兵馬,束手就擒返回許都接受陛下懲戒,就在周圍,如孔融、劉表、張繡等人沒有回過神的時間裡,曹操聯合公孫止出兵,馬步六萬餘人沒有任何彎彎道道,直接朝徐州推進過去。
三月二十,兩路人馬穿行豫州武平,陳兵譙縣休整,五日後兵逼沛國。徐州呂布、淮南袁術兩個方向,共計八萬,也浩浩蕩蕩的推向即將燃起烽火的沛國一線。
戰爭的烽煙幾乎一處即發。
然而……
三月二十五這天,細陽,山中的樵夫站在山麓上,看到遠方山腳下令人震驚的景象——一支延綿的軍隊,就在他視野裡,沿著穎水猶如一條黑色的長龍,沉默猙獰的走過了這裡,實現了一個大迂回,朝山桑袁術的後軍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