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緊鎖眉頭,雙眸如鷹隼般緊緊盯著南陽府及周邊地圖,久久佇立,仿若一尊雕塑。
那雙眼睛在地圖上反複遊移,不放過任何一處細微之處,想要從密密麻麻的線條與標記中,探尋出什麼隱秘的信息。
可不論他如何觀察,始終一無所獲。
孫傳庭微微搖頭,心中滿是疑惑。
不過,他也並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結。
他清楚,自己與孫熙各有所長。
行軍打仗,排兵布陣,是他所擅長的事情。
而孫熙,則精於謀劃大局,洞察世事,總能在複雜局勢中找到關鍵所在。
既然孫熙這般篤定地稱有好消息,想必是發現了魔教妖人那隱藏極深的弱點。
如此一想,孫傳庭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與期待,原本凝重的神色也稍稍緩和,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急切與笑罵之意,開口道:“彆再賣關子了,快說說,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哈哈,你啊,整日忙於軍務,都忙糊塗了。”
孫熙大笑著,伸手端起桌上的酒壺,仰頭猛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順著他的嘴角肆意滑落,打濕了胸前的衣襟。
他卻渾然不覺,笑聲在房間內回蕩。
說罷,孫熙左右環顧一圈,伸手從旁邊堆滿書卷的書桌上,隨意抓起一把棋子,而後動作麻利地將南陽府的地圖平攤開來,擺在兩人麵前。
他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猶如獵人鎖定獵物一般,抬手將一枚黑子穩穩地放在唐縣的位置上,開口說道:“以前,魔教妖人聚集在一處,麾下有兵馬數萬人,頗具聲勢。”
“可如今,他們野心勃勃,妄圖吞下南陽府,相繼拿下了南陽的各個縣城。”
說著,孫熙邊將一枚枚黑子有條不紊地放置在南陽府下轄的十數個縣城位置。
他臉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繼續道,“表麵上看,魔教妖人勢力大增,可實際上呢,他們每一處的防守都大大減弱,猶如一盤散沙。”
孫傳庭微微頷首,目光緊緊跟隨著孫熙的動作,眼神中透著思索。
這個問題,以他敏銳的軍事洞察力,自然也早已察覺。
可若僅僅如此,在他看來,還算不上是什麼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畢竟魔教妖人的軍隊雖分散開來,看似每一處兵力薄弱,但彼此之間距離並不遙遠,一旦有戰事發生,相互支援極為便利。
而且,朝廷大軍若是有所行動,想要瞞過魔教那遍布各地的眼線,談何容易。
各個擊破,絕非想象中那般簡單。
孫傳庭眉頭再次緊皺,思索片刻後,緩緩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與理智,說道:“如果僅僅隻是這樣,倒也算不得什麼好消息。”
話鋒一轉,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接著道,“以你的性子,定然不會隻看到這點,想來還有更深的謀劃。”
孫熙聽聞,微微昂首,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芒,那神情仿佛在說,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語氣堅定地說道:“自然不止如此。”
言罷,孫熙站起身來,圍繞著擺放地圖的案幾緩緩踱步,腳步沉穩而有力。
他微微皺眉,眼神中透著凝重,似乎在斟酌著用詞,片刻後,開口問道:“你也聽說了南陽各縣城陷落的經過吧?”
聽到這個問題,孫傳庭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下意識地望向西方,目光仿若穿透了層層營帳,看到了那神秘莫測的聖教,以及那位令人心生忌憚的聖教教主楊奇偉。
他沉默良久,長歎一聲,聲音低沉地說道:“聽說了。”
孫熙微微點頭,又灌了一口酒,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地麵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他仰頭望向房間頂部,神色間滿是感慨,緩緩說道:“自古以來,都說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可從古至今,所謂的得道者多助,往往不過是帝王得到各地權貴世家的支持罷了。”
“然而,這魔教妖人卻截然不同,他們竟做到了得百姓之助。”
孫傳庭臉色愈發陰沉,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拳頭更是不自覺地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話不假,可對他們來說,這非但不是好消息,反而是一個極為棘手的難題,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壞到極點的消息。
魔教妖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輕而易舉地拿下了南陽府各縣城。
幾乎所有縣城的鄉勇都被他們蠱惑,心甘情願地為其所用。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魔教已然在南陽府各地深得民心,他們那些蠱惑人心的言論,如同致命的瘟疫,迅速蔓延,侵蝕著大明的忠貞臣民。
孫傳庭凝視著地圖,眼神中滿是憂慮與擔憂,歎道:“現在魔教的勢力範圍暫且隻在南陽府,可若是他們那些蠱惑之語傳到南陽府外,傳到其他州府……”
“到了那時,大明皇朝將要麵對的敵人會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