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洪亮的聲音,孫傳庭、孫熙、羅刹三人紛紛循聲望去。
遠方的碼頭上,一根七米左右的木頭高高豎起,上麵掛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聲音正是從其中傳出。
與此同時,整個碼頭都安靜了下來。
路上的行人或是直接坐在附近,或是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等著聽喇叭裡傳出的消息。
孫熙立馬站起身來,向著喇叭望去。
他眼神閃爍,難掩期待而又緊張的情緒:“要開始了。”
孫傳庭沒有說話,深深吸了口氣。
寒冬臘月。
白氣似是利劍撲向河麵。
而此時等待著楊奇偉公開講話的何止南陽府。
北方,山西,一座小城。
北風卷著碎雪掠過焦黑的城牆,箭矢還斜插在坍塌的垛口上,凝結的血珠在低溫裡泛著暗紫色。
高迎祥的大旗裹著霜花,在瞭望塔上獵獵作響,底下是橫七豎八的木梯和半埋在雪裡的破盾。
街道中央空地上,十幾個士兵圍著篝火席地而坐。
他們身上的皮甲破洞處用粗麻線胡亂縫補,有的人膝蓋以下纏著草繩抵禦嚴寒。
一名老兵正用磨石反複打磨缺口的大刀,火星濺落在結冰的血漬上,發出&bp;“滋滋”&bp;輕響。
幾個少年蹲在角落,手裡攥著削尖的木棍,眼巴巴望著老兵腰間的銅鈴&bp;——&bp;那是他們偷偷摘下的殘破門環改製的簡易武器。
巷道深處,更多衣衫襤褸的義軍擠在一起。
有人將竹篾綁在長木上製成簡陋長矛,有人用麻繩把鋒利的瓦片捆在木柄上當作短斧。
一個婦人抱著孩子,正用錐子在木板上鑿孔,準備釘上鐵釘做成狼牙棒。
他們呼出的白氣在半空交織,與篝火騰起的濃煙混作一團,模糊了遠處城頭新刷的&bp;“闖”&bp;字大旗。
眾人一邊聚在一起取暖,一邊做著事,一邊說著閒話。
“哈,今天真他娘的冷啊,也不知道這寒冬什麼時候能過去。”
“對了,你們聽說了嗎,南方義軍首領楊教主今天要進行公開講話。”
“楊教主,你是說那位聖教教主?”
“對,就是那個聖教教主。”
“我聽說那位教主擁有神鬼莫測的威能,隻需要手指輕輕一點,就能變出成山成海的糧食,肉食,真的假的啊。”
“這還要說,肯定是真的啊。”
“啊,真的嗎。”
“嗯,我聽闖將的人說的,他們說的有板有眼,應該不假。”
“而且你們沒看闖將帶回來的武器和裝備嗎,俺的娘嘞,比朝廷將軍的鎧甲還漂亮,還威風呐。”
“我還真看過,確實了不得。”
“對了,我聽說闖王有意南下投奔楊教主,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我小舅子給闖王當親兵,前些時日說過這事。”
“啊,也是真的嗎,那楊教主多少兵馬啊,比咱們闖王還多嗎,竟然值得闖王南下投奔。”
“十萬兵馬。”
“嘶,多少?”
“額,十萬,那和咱們也差不多吧。”
“咱們闖王不也有兩三萬人。”
“笨蛋,我說的是十萬兵馬,有武器,有鎧甲,能上戰場的人。闖王雖然號稱三萬人,但真正有兵器能上戰場的才五千左右。”
“臥槽,十萬兵馬,都有武器裝備的,豈不是比圍剿咱們的朝廷大軍還多?”
“啊,那楊教主這麼厲害嗎?”
“當然厲害了,前些時日,大概有四五天了吧,聽說聖教已經幾乎拿下南陽府。”
“不僅如此,還收編了十幾個縣城的鄉勇官兵,足足幾萬人呐。”
“艸,咱們被官兵追得像條野狗一樣,隻能狼狽逃竄,那楊教主居然收編了幾萬朝廷大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