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充當聽眾，鹿寶貝娓娓道來。/br她媽為了鹿大壯放棄穩定的工作，跟著他倒騰海鮮，貪黑忙活，生意越做越大。/br鹿大壯沒什麼本事，但運氣特好。/br靠著嶽父的關係進城，靠著能乾的媳婦發家，發家後馬上找小三證明他是純爺們，有魅力。/br“我媽是乳腺癌沒的，我爸外麵有人了，我媽天天生氣，等發現不舒服去醫院時已經晚期了.......”/br雨滴落在相冊上，秦妄默默遞上手帕。/br“我沒事。”她道了聲謝，接過手帕蓋在臉上。/br這些事她從沒對林娜以外的人說過，今天不知怎麼了。/br可能是鹿大壯嗬護張英孕肚的樣子刺激到她，讓她特彆有傾訴欲。/br“陪著男人吃苦創業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被外麵的野女人撿了便宜，我媽這個傻子......”/br郝翠翠因為長期情緒壓抑患上了乳腺癌，鹿大壯的背叛更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br那段時間，她因為丈夫出軌，經常無故發脾氣。/br她的反常，讓鹿大壯覺得她是瘋婆子，出軌也越發理直氣壯，鹿寶貝不知母親生病，也覺得媽媽經常無故發瘋的樣子挺可怕的。/br“為了花心狗東西氣出病太不值了，乳腺癌明明是最好治的癌，她怎麼能因為這個沒.......”/br鹿寶貝始終無法釋懷。/br她跟抗癌藥死磕了一輩子，母親卻倒在了最容易治的癌症上。/br早發現可以保命的。/br她不能原諒鹿大壯，也不能原諒自己。/br“如果她發脾氣時我能心細一些.......”/br“不怪你。”/br秦妄柔和的聲音似從天邊飄來，她透過朦朧的淚光怔怔的看著他。/br“半大的孩子再心細也改變不了成年人的事，要說虧欠，也是他們虧欠你。”/br“謝謝你安慰我。”/br秦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稍稍用力。/br“你不欠任何人，沈廣平十二時還在尿床。”/br“哈？”/br“那就是個煞筆，十三時跟女同學在樹林裡親嘴，被人家爸媽堵著不敢回家，逃到樹林裡，被我吊在樹上揍了一頓。”/br“呃......您是在匡扶正義？”鹿寶貝被他轉移了注意力。/br“不，他坐在樹下哭，打擾我在樹上睡覺了。”/br“你為什麼在樹上裡睡覺？”/br“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幾歲的孩子能做的事有限，跟沈廣平那種煞筆比，你已經好很多了。”/br“.......”鹿寶貝沉默幾秒，雖然他安慰人的方式有些奇葩。/br但她必須承認，她有被安撫到。/br“如果你還不舒服，我可以多講一些關於沈廣平的故事。”/br“大可不必.......”鹿寶貝破涕為笑。/br秦妄看她笑了，便不再說話，低頭翻看相冊。/br後麵照片就很少了，應該是郝翠翠查出癌症了，再後來就沒了。/br最在乎的那個人不在了，也沒人給她拍照了。/br最後一張照片，是三年前拍的。/br鹿大壯再婚的婚宴上，攝影師抓拍了一張鹿寶貝的側影，喧囂的人群裡，女孩安靜看著遠方。/br很唯美，但眼神似乎落寞了些。/br“我十幾歲時，沒能為我媽做點什麼，現在至少要守住她留下的東西。”/br鹿寶貝想到她剛進門時聽到的，張英想要哄狗男人給張盼兒買房子，目中寒意乍現。/br有她在，誰也不能動她媽用命換來的錢。/br她要想辦法把屬於她媽的那份錢挪出來，以母親的名義成立個抗癌基金。/br鹿寶貝看著秦妄完美的側臉，喟歎：“秦老師，你年少時，有過遺憾的事嗎？”/br能力強悍如秦妄，應該不會跟她年少時那麼廢物吧。/br“有，三件。”/br“啊？”鹿寶貝頗感意外，“你也有年少無力對抗命運的遺憾？”/br“嗯。”/br“我能問問是什麼嗎？”/br“不能。”/br“......”/br行吧，不意外，是他的風格。鹿寶貝撇嘴，不過，她是真的很好奇。/br大佬這種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竟然也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而且，不止一次。/br張英喊她們出去吃飯，話題被迫終止。/br鹿大壯開了瓶茅台，熱情招待，除了他，席麵幾個人心情都不太好。/br張英母女是覺得鹿寶貝回娘家風頭太大了，不僅有秦妄撐腰，帶的禮物也名貴。/br沈廣平被秦妄訓了後乖巧的猶如三孫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br鹿寶貝盯著那瓶開封的茅台心疼，這是秦妄帶來的，鹿大壯太狗了，借花獻佛。/br鹿大壯有意跟秦妄套近乎，話匣子打開就不斷，又是誇秦妄年輕有為，又是關懷他的工作。/br無論怎麼找話題，秦妄就是保持著他的冰塊臉，頂多再回他一個不鹹不淡的，嗯。/br幾個回合下來，鹿大壯的笑臉有點頂不住了。/br張盼兒見鹿寶貝喝果汁，眼珠一轉。/br“秦老師都快30了，你倆也該要個孩子了吧？果汁這種東西，備孕要少喝呢。”/br鹿寶貝端起杯子，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一飲而儘。/br放下空杯，秦妄抓著果汁瓶，又給她滿上。/br張盼兒咬了咬牙，可惡，又被鹿寶貝裝到了！/br鹿寶貝端起重新裝滿的果汁杯輕啜一口，不疾不徐。/br“秦老師才28，正是拚事業的好時候，孩子我們不急。倒是你，跟婆婆擠在一間房裡，孩子猴年馬月能要上，啊？”/br張盼兒被戳到了痛處，一時語凝。/br“我們也不急。”沈廣平剛想替張盼兒說話，秦妄抬眼看過來，他忙低頭扒飯。/br“我怎麼聽說，你婆婆我弟妹很急啊？滿胡同宣揚，她想抱孫子，孫子生下來住哪兒啊？”鹿寶貝似笑非笑的看著張盼兒。/br張盼兒氣得握緊杯子，房子小、有個拿不出手的婆婆，這是她難說的痛。/br張英在桌下握住女兒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麵上卻是笑得和藹。/br“今兒你們姐妹回門，我看著開心，咱不提這些錢啊房的，煞風景，來，吃菜。”/br張英不打算現在說房子的事，等鹿寶貝夫妻走了，她再磨鹿大壯。/br鹿寶貝放下玻璃杯，看著張英，笑意盈盈。/br“不巧，我想跟你談談錢，哦，對了，還有房子，也提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