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鳶的嗅覺、味覺格外敏銳。
上一世,教她醫術的老道說她是天生學醫的苗子,根據她這出眾的天賦,教了她如何聞香識藥。
不僅能憑借氣味辨彆各種藥材香料,還能準確分辨不同人的體香。
“是。”海棠脆生生地應。
王嬤嬤頂著老臉上的兩個大紅巴掌印,嚇得腿軟地跪了下去。
忙認錯:“大小姐,老奴冤枉。”
“老奴絕無害二少爺之心,是二少爺平日裡時常……大便秘結,老奴這才往湯藥裡加了番瀉葉。”
王嬤嬤慌慌張張地給了一番說辭,心裡驚疑不定:這大小姐是長了狗鼻子嗎?
隻這麼遠遠地一聞,居然就從濃烈的藥味中嗅出了瀉葉的氣味。
楚明鳶冷笑:“你都不曾問李大夫藥性是不是相衝,就敢自作主張往湯藥裡的加番瀉葉,還說你不是‘惡奴害主’?”
“今日你敢在二少爺的湯藥裡加番瀉葉,明兒是不是就敢往老祖宗的藥碗裡動手腳了?”
她口中的老祖宗是侯府的太夫人,也姓薑。
這侯府,“薑”姓占了半邊天。
薑太夫人當年為長子娶了大薑氏為原配,這薑姨娘是大薑氏的堂妹,本想給姐夫做續弦,偏生老侯爺為長子續娶了楚明鳶的生母陸氏。
薑姨娘口口聲聲要照顧大薑氏留下的獨子,甘願委身為貴妾。
楚明鳶心中覺得諷刺:這楚明嬌與薑姨娘真不愧是親母女,一脈相傳,全都覬覦自己的姐夫。
“大小姐,你怎麼能往老奴的頭上倒臟水?!老奴何曾要謀害太夫人了!”
王嬤嬤尖聲反駁,嚇得老臉發白,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你有沒有害主之心,不是你說了算。”楚明鳶道,“等李大夫來了,雙方對質,一問便知真假。”
“碧雲,你看著她,不許她逃走。”
“若是她敢逃,杖斃了便是。”
楚明鳶一邊說,一邊從薑姨娘身邊走過,朝著屋內走去。
薑姨娘臉色一時青,一時白,咬了咬唇,終究沒攔楚明鳶,一言不發地往院外走。
碧雲朝薑姨娘的背影看了一眼,小聲說:“小姐,她會不會去請救兵?”
“讓她去。”楚明鳶滿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
薑姨娘自然是會去請救兵的,太夫人也好,定遠侯也罷,且看著吧。
楚明鳶掃了跪在地上的王嬤嬤一眼,獨自進屋去了。
屋內靜悄悄的,小廝慌忙為楚明鳶打簾。
一進屋,楚明鳶就看到了楚翊趿拉著鞋欲起身,蹙了蹙眉,輕斥:
“不許起來。”
楚翊瞬間凍結,慢吞吞地坐回了榻邊。
此刻,他額頭綁著白布條,穿著一身雪白的中衣,烏黑的頭發胡亂地紮成一個鬏,發梢猶帶著三分濕氣。
不甚合身的中衣襯得少年尤為清瘦。
看著過分單薄的小少年,楚明鳶有些心疼,也有些心酸。
隻要一想到薑姨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虧待她的弟弟,她就覺得心口似被剜了一刀。
胸口悶得慌。
她走到榻邊,在少年的身邊坐下,道:“把手給我。”
少年一個動作、一個口令地把左手遞了過去。
楚明鳶伸出三根指頭,給他探脈。
須臾,她收回了手,又探了探他微微鼓起的後腦勺,鬆了口氣。
她之前的診斷沒錯,弟弟雖然撞到了頭,但沒有大礙,吃幾天血府逐瘀湯就能好。
她正想寬慰他幾句,就見少年委屈巴巴地嘀咕:
“我沒有……便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