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大明律上寫著的麼?”
沈虛軍有些震驚,瞪大了眼:“你……你說什麼?”
長山又緩緩坐回了蒲團上,道:“小人是說,公堂小人去過無數次!但沒有一次,小人的冤屈能說的明白,能講的清楚!”
“公堂上,那都是大老爺說話的地方,哪裡輪的到我們這種草民說話呢?”
“小人的案子經過州,縣,省按察使司的審理,最後又經過了朝廷刑部的終審,最後對小人屈打成招!給小人判了個通賊造反,審核無誤的罪名!連秋後也不用等,當場斬立決,不可拖延!”
“嘿嘿,當日若非恩人湊巧救了我長山,此時小人早已是一具白骨了!卻又向哪裡去訴說冤屈?去地府裡找閻王爺說嗎?”
長山撕下一塊布條,將左臂紮了起來!
王二這才注意到,長山剛剛似乎並沒有完全躲開弩箭,左手臂上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衣袖已經被紅色染透!
沈虛軍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該上還是該撤?
長山將左手臂用布綁好了,緩緩站起身來,道:“小人今日手刃仇人,終於將仇人的腦袋放在了小人的妻兒墓前祭拜了一番,總算是得償所願!我長山餘生已再無恨事,至於剛死在這裡的兩位大人嗎?嘿……”
長山‘嘿嘿’冷笑了幾聲,說道:“我長山大難不死再世為人的時候便徹底明白了!這世界上,沒有所謂的什麼公平,更不存在什麼正義!沒有什麼神仙佛祖!也不會憑空冒出個什麼青天大老爺給我伸冤,我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自己去做!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麵目!”
長山冷眼看著沈虛軍四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劉長水勾結山賊,貪贓枉法,屈打成招,殺我全家!我長山今日殺他全家,這是一報還一報,天經地義,報應循環!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來就該如此!致於剛剛死於我劍下的這兩名捕快,非要替該死的劉長水出頭,為虎作倀!我殺了他們兩個也是活該!該殺!”
“沈虛軍大人貴為六品百戶,想來身家性命是極為貴重的!有了前車之鑒,難道也想做什麼不智之舉?不如今日大人先回去請援兵,待叫來了大隊人馬再來抓我長山,也為時不晚那啊!”
沈虛軍腦門上的冷汗登時淋淋而下。
沈虛軍明白,長山說的什麼回去叫援兵雲雲,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罷了!
這並州府山窮水惡,山賊水匪重重疊疊,各府各司,管理十分混亂!
今日一旦放長山離開,日後想再抓他,便如大海撈針一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這長山也不知是從哪裡學會的劍術,當真了得!
自己的武功不弱,但在長山那雷閃電擎的劍招下,竟毫無招架之功!
彆說出手,連對方一劍他也接不下來!
但如果就這樣放長山離開,他卻又哪裡吃罪的起?
並州知府劉長水雖然官職不大,但卻是東廠劉公公的親侄子!
沈虛軍在宮中有門路,早就聽說這個劉長水來並州做官,就是過來替劉公公辦差事的,等差事辦完了,還要調回京師高升的!
最近恰逢小劉公公奉聖旨前來並州巡查,劉長水在府內大排宴席,盛情款待京城來的小劉公公,整個並州府裡,有頭有臉有關係的人,蜂擁而至,都上趕著前來巴結這位京城來的小劉公公!
結果宴席才散,當晚劉長水就全家被人所殺!
還在並州的小劉公公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發動了並州所有在職的不在職的捕快,各城防營並各地方駐軍,動員了全州府的所有力量,勢要將刺客捉拿歸案,開刀問斬!
沈虛軍恰好因為差事路過並州府,結果直接被抓來當差,領著縣裡和州裡的幾名捕搜捕刺客!
好巧不巧的在眼線的報告下,沈虛軍發現了長山的蹤跡,便尾隨長山一路跟蹤至此!
就在沈虛軍進退兩難,不知所措的時候,沈虛軍旁邊一個大胡子捕快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沈大人,這賊人怕是不行啦!你看他發衣皆濕,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黃,想來是剛剛大人射中的他那一箭奏效了!這賊人現在傷勢極重!而且如果這次大人讓這刺客跑掉了,以後再想抓他,豈不是大海撈針一般?到時候要是小劉公公怪罪下來,在京城劉公公那裡參我們一本,我們根本吃罪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