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錦衣衛百戶清清嗓子,一抱拳,客客氣氣地道:“在下錦衣衛百戶郭豐實,不知閣下是何人?我們錦衣衛一向都是奉皇上的聖旨辦事,鐵麵無私,決不徇私枉法……”
郭豐實話沒說完,混成輝‘呸’的一聲,一口濃痰直直的噴在了正滔滔不絕的錦衣衛百戶郭豐實鼻梁上!
這口濃痰來的如此的突然,來的如此的迅速,郭豐實被這口老痰吐的向後一個趔趄,‘噔噔蹬’連退了三步,才重新站穩身形!
被突然襲擊的郭豐實,此時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咬的兩邊腮幫子‘咯嘣嘣’直響,他邊用力擦拭著鼻梁上那坨惡心之極的濃痰,邊氣極敗壞的憤怒道:“你……你找死!你是誰?叫什麼名字?說!你是那個單位的?”
錦衣衛百戶郭豐實一聲令下,二十九張弩機呼啦啦的全都對準了混成輝!
在二十九根銀色弩箭頭的強大威壓下,混成輝卻仍舊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滿不在乎的冷笑道:“一群狗雜碎,也配問你爺爺的姓名?”
就在兩方劍拔弩張之際,王伯安忽地放下酒杯,仰天長笑。
眾人不明白他突然笑什麼,紛紛對他側目而視。
王伯安站起身來,拍手稱讚道:“混大俠說的好!在下王守仁,任兵部武選司主事,隻因劉公公逮捕南京給事中禦史戴銑等人,我上疏論救,結果被劉公公貶至貴州龍場當驛丞。要是隻是貶官那也還罷了,沒想到一路上我卻被數撥人馬所劫殺,最後連錦衣衛都派出來了,郭百戶,我王守仁不知犯了咱們大明朝的那條律例?竟需要你們這許多人來抓我?來殺我?”
郭豐實登時張口結舌,嚅嚅道:“你……你……這……我們……我們隻是看你可疑,例行檢查……”
王伯安氣憤地打斷道:“鄙人隻是一個小小的驛丞!例行檢查竟然需要派幾十個錦衣衛?這許多人需要從京城跑到江南並州府來檢查在下?太祖皇帝設立錦衣衛,是為了緝賊抓盜的,不料到了今日,堂堂錦衣衛,竟然變成了閹黨手下的一群狗?!”
他轉臉向混成渾繼續說道:“混大俠,我久慕東水書院顧先生的名望,乃是手持了高先生的手書特來並州拜會顧先生的,不料這幫閹黨走狗竟不許在下去東水書院,直追到並州城裡來了,你說該是不該?”
混成輝冷哼了一聲,怒道:“原來是高先生的同僚,王先生便請站在一旁,我看看那個狗子再敢亂放狗屁?”
王伯安挑釁地看了郭豐實等人一眼,立身於混後輝一側,嘴角朝眾錦衣衛扯出了一個大大的譏諷的笑容。
眾錦衣衛默不作聲,紛紛看向郭豐實,等他發令示下。
郭豐實此時頗有些騎虎難下,無奈之下,硬著頭皮向混成輝行了一禮,放狠話道:“好!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
他一句江湖場麵話還沒說完,混成輝的身形陡然暴起!
樓上誰也沒看清混成輝是怎麼出手的,大家夥都隻覺得眼前人影一花,混成輝已經重新坐回了板凳上。
眾人紛紛轉頭去瞧郭豐實。
郭豐實此時仍舊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隻見他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變白,忽地一張口‘哇’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向後便倒。
人還未著地,生機便已斷絕!
整個二樓上,隻有王隨真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剛剛混成輝以閃電般的速度躥到了郭豐實身前,照著郭豐實的胸口輕輕印了一掌!
這一掌輕飄飄地,看起來似乎沒使多大力氣,但這一掌混成輝掌心內陷,使的是暗勁!
暗勁擊出,外表雖然無傷,但內裡心臟早已被這一掌給震碎了半邊!
所以中掌之後,郭豐實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當場斃命!
郭豐實死的如此突然,眾錦衣衛一時全都陷入了茫然之中,這時也不知誰喊了一句:“射死他!射死混成輝給郭百戶報仇!”
隻聽“繃繃繃繃”,弩弓的牛皮弓弦接連發出悶悶的響聲,二十多支弩箭閃電般鋪天蓋的向混成輝射去!
一旁的王伯安早有防備,見機不對,飛身躥回到了王隨真的桌子下麵,放倒了桌麵來抵擋流矢!
是以這一著他全然無事!
但跟在混成輝身後的這幾人就慘了,刹那間都被弩箭給射成了刺蝟!
那個叫鐵塔的大漢下場最慘,個子大,目標自然也大,刹那間被射的血肉模糊,腦袋都沒了一半!
但被攻擊的主要目標混成輝此時不但一箭未中,反而不知何時已躥進了眾錦衣衛群中!
隻見他左掌右爪,如虎入羊群一般,連拍帶抓,連踹帶踢,頃刻間打死五人!
眾錦衣衛紛紛扔下弩機,拔出繡春刀上前迎戰!
就在人群混亂之時,王隨真忽地察覺到有人拽拽他的衣袖。
他扭頭一瞧,不由吃了一驚,隻見王伯安不知何時已溜到了窗外,正雙手抓繩:“小兄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王隨真登時大喜,剛想跳窗,陡聽耳後忽地傳來一聲刺耳怪響,正在酣戰的混成輝發出一聲憤怒之極地咆哮聲,震整座芙蓉軒都顫抖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