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尚黑。
李平安方才睡了兩個時辰,便早早起床洗漱,來禦膳房給乾爹請安。
幸好經過渾厚真氣滋養,體魄強橫遠超常人,且白日裡可以瞌睡歇息,否則屬實比種田還累。
身子累,心更累。
禦膳房門口盤查的太監換了批人,為首的是個中年太監,眼白異常清冽,瞳仁黑如點漆。
看人時眼珠先轉,脖頸幾乎不動,仿佛鷹隼盯著獵物。
李平安心下一緊,他竟然從中年太監身上,感受到幾分危險氣息,比乾爹還要濃烈。
中年太監盯著,另幾個小太監仔細搜身,來回翻了幾遍,衣角、鞋底都不放過。
搜查結束,李平安拱手道:“還未請教公公大名。”
“小瑾子。”
中年太監拱手道:“見過安公公,莫要怪咱嚴苛,乾爹親自下的命令。”
“瑾公公儘忠職守,理應如此。”
李平安袖口擺動,骨碌碌掉了個小金錠子,引得幾個小太監雙目放光。
小瑾子嘴角微翹:“安公公,你金子掉了。”
“可不是咱家金子。”
李平安將金錠子撿起來,指著上麵字跡:“瑾公公你看,上麵寫著您名兒呢。”
小瑾子看著歪歪扭扭的“僅”字,非但沒有嘲笑,反而重新打量李平安,眼神中帶著幾分鄭重。
字難看不要緊,難的是不著痕跡刻字,非真氣渾厚難為。
“安公公說的不錯,這就是咱家掉的金子。”
“那就還給瑾公公。”
李平安將金錠子送出去,心底忍不住抽搐,這可是足足二十多畝地,揮揮手就沒了。
難怪小方子說,宮裡賺錢宮裡花,一分彆想帶回家。
李平安問什麼時候能帶回家,小方子說至少當個官,成為真正有權力的“公公”。
然而宮中待的越久,越是明白官職有多難得。
每一個可能出現的缺兒,早有不知多少太監盯著,有人武功高,有人背景深,內定之前會經曆各種明爭暗鬥。
李平安用心孝敬乾爹,便是想著乾爹升官或者死之前,能將官職傳給自己。
來到主事房,外邊站著五個人影,正是乾爹另幾個乾兒。
小慧子站在門口當值,見到李平安過來,忙不迭的打招呼。
“安公公舉薦之恩,咱沒齒難忘,將來有事儘管吩咐。”
“恭喜慧公公!”
李平安提醒道:“你可要記清楚,萬般恩情皆是乾爹賞賜,咱隻是順嘴提了句,算不得什麼。”
旁邊候著的小俊子忍不住嘲諷道:“安公公說話當真好聽,難怪能哄得乾爹喜歡。”
李平安睨了一眼,猜測小良子或小侯子與這廝有勾連,否則不會跳出來。
另幾個乾兒看自己不順眼,在沒有合適手段之前,可不會平白無故的結仇。
“俊公公還是管好自己事吧,檢蔬司至關重要,若是讓昭陽宮占了去,可沒好果子吃!”
“你……”
小俊子麵色漲紅,昨晚後半夜乾爹叫他過去,劈頭蓋臉一頓喝罵。
蓋因丁主事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與昭陽宮摻和不清。
幸好提前預感到不妙,將幾年來積攢的金子帶身上,獻給乾爹求饒命,否則現在脖子都斷成幾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