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李平安挑著紅紗燈籠,沿著宮牆根疾走,腳步不自禁的加快,總覺得背後有臟東西在盯著自己。
偏偏不敢回頭看,唯恐見到乾爹那張蒼老陰森的臉龐。
直至回到住處,方才鬆了口氣。
一摸後背,衣衫已經濕透,李平安沒換乾淨衣衫,撫了撫咚咚直跳的胸口,躺在床上沉思。
“乾爹怎麼發現咱陷害小良子,又怎麼篤定咱留的字?”
陷害小良子的手段,李平安經過反複推敲,確定沒有任何破綻,而且不是他主動設局。
小良子確實偷吃了玉醍醐,李平安不過是順水推舟,讓丟失的數量多了一些。
事後無需任何人舉報,孫公公自己就會查到小良子偷吃,整件事看起來與李平安毫無關係。
“若是乾爹早就發現咱耍詭計,以他狠辣性子,定然不會忍到現在……所以,是告發小俊子時出了紕漏”
李平安前幾日在禦膳房丟了個字團,上麵寫著小俊子相好是昭陽宮密探,扔地上不知讓誰撿走。
幾個字經過反複練習,寫的整齊方正,與平日截然不同。
“乾爹從哪裡看出了痕跡?”
李平安翻來覆去難以入睡,近半年來事事順遂,從底層小太監一躍成為孫公公心腹,自詡有幾分聰慧。
結果孫公公一句話,便讓所有算計都成了笑話、小醜。
“咱家還是太年輕了……”
李平安歎息一聲,暫且壓下心中疑慮,眼下最重要的是探查盧公公罪證。
乾爹的話不止是警告,更多的是威脅。
若辦不成事,必然遭受清算,若是能順利上位,害死兩個小太監就不值一提。
李平安隱約有種預感,孫公公讓自己執掌貢品司,定然藏著什麼陰謀詭計,可惜小方子不在了,否則可以商議請教。
“終究不是親爹親兒子,哪怕有幾分情誼,也是隨手就捏死!”
念及至此,李平安忽然有些想家了。
一年未見到爹娘,不知他們過得如何,吃沒吃上白麵饃饃,大哥有沒有娶到媳婦。
近幾個月通過牛公公的渠道,李平安向家裡寄了些銀子。
牛公公雖然中間抽成高,百兩銀子到手隻剩半數,但是信譽向來好,從未出現過私吞的傳聞。
縱使寄錢的太監死了,銀子也會如期送到家。
……
翌日。
天還未亮。
李平安一夜未眠,好在武道修煉有成,體魄精神非同尋常,精神奕奕的去主事房拜見乾爹。
“孩兒叩請乾爹金安……”
慣例的恭敬孝順,與以往沒任何區彆。
李平安歲數隻漲了一年,經曆的事比過去十二年還要多,早不是那個受委屈就哭、不高興就鬨的少年。
宮中人隻講利益,感情也是利益的一種。
孫公公也是如此,關心問候幾個乾兒子的傷勢,又賜下幾顆上乘療傷丹藥。
“拜謝乾爹恩德。”
小路子咚咚咚磕頭,仿佛是自己不長眼撞牆才受了內傷。
李平安沒受傷,卻得了顆小還丹,乾爹說這是道門秘藥,服用後可以增長一年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