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厚叼著個煙袋鍋子,一口接著一口的抽煙,周桂蘭的臉色也不太好。
見到許世彥夫妻進門,許成厚趕緊把煙袋鍋子往炕沿下磕了磕,不抽了。
“三兒兩口子回來了?快,過來坐。這幾天你媽就念叨,不知道你倆啥時候下山?”
許成厚的態度,意外的溫和。
這一冬天,許世彥可沒少往家裡捎吃的,不管打了野豬、黑瞎子還是麅子,都讓人捎一半兒回來。
可以說,入了冬之後,許家就沒斷了肉,生活比往年不知道好多少。
村裡頭如今誰不羨慕許家?都說許成厚兩口子養了個有本事的兒子,一家子跟著沾光兒。
許成厚也覺得臉上有光彩,對這個三兒子一改往日看法,態度自然大不一樣了。
許世彥對老爹這般態度,心裡直畫魂兒,他爹吃錯藥了吧?以前可從沒見老爹這麼和氣過。
還是周桂蘭拽了兒子一把,許世彥這才坐下,蘇安瑛也跟著坐在了炕沿上。
“爹,媽,我剛剛聽老六說咋回事兒?”許世彥坐下之後,少不得要問一問。
“唉,彆提了,一家子讓老四這婚事給愁著了。”周桂蘭歎氣,把事情講給許世彥聽。
“你說這眼瞅著就到訂婚的日子了,那頭又整這麼一出。
一百塊錢彩禮,咱緊緊手還能拿得出來,可那收音機、自行車,咱去哪兒淘登啊?
這不為難人麼?”周桂蘭一邊說,眼睛就紅了。
外人看著許家五個兒子,日子紅紅火火,可實際上呢,誰家日子難過誰自己知道。
光是這五個兒子結婚娶媳婦,就夠人頭疼的了。
前頭這三個還好說,都挺順利的。
彆看大媳婦二媳婦都是知青,可當初人家也沒要這要那,都是按照村裡的規矩置辦結婚。
要是老四結婚,真照著吳家的要求辦了,前麵三個媳婦心裡咋想?能樂意?
後頭老五的媳婦呢?等老五結婚,是不是要的更多?
周桂蘭真是覺得難心,都快愁死了。
“愁什麼愁?本來我也沒看上老吳家。
哪有他們家這麼辦事兒的?好好的大閨女嫁不出去了咋地?成天把小夥子往家裡拽?
這都什麼玩意兒?”許成厚氣的瞪了北炕上坐著的許世德幾眼。
“瞅著你挺精明,淨乾蠢事兒,你就沒地方吃飯了是吧?非得上他家去吃?
你找不著個媳婦了?就非得找老吳家的?”許成厚滿心火氣,全都朝著老四發了。
許世德也很鬱悶啊,這都說好了的事情,臨時又變卦了,他這婚到底是結還是不結啊?
“人家那邊早就說了要訂婚要訂婚,是你倆不同意,舍不得過節那點兒東西錢。
要是早訂婚,能有這事兒麼?”許世德低著頭,小聲嘟囔。
“你個兔崽子,你再給我說一遍?我今天特麼的踹死你。”
許成厚耳朵又不聾,哪能聽不見兒子說啥?
當時就火了,抬手拿起笤帚疙瘩,就要去抽兒子。
許世先幾個都在東屋呢,還能真讓父親把老四打了?於是趕緊上來攔著。
“爹,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