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著過年屬實沒幾天了,省裡領導也理解許世彥想趕緊回家的心情。
所以這次的慶功會就沒整那麼囉嗦。
二十七號,在省賓館舉行了表彰大會,所有參賽的學生以及老師都被請了過來。
會上,領導表揚了獲獎的學生,還給發了獎品和獎金。
對參賽沒獲獎的同學,也給了紀念品,予以鼓勵。
省裡各大新聞媒體的記者也都在場,有人還專門采訪了許海源。
尤其是對許海源想要學醫的事情,進行深入挖掘。
不光采訪了許海源、許世彥,還采訪了師大附中的校長以及許海源的老師,想讓他們也發表一下看法。
對此,師大附中的校長和老師統一口徑,他們完全支持許海源的決定。
不管許海源將來想讀什麼專業,那是孩子的自由。
學校隻有教書育人、培養孩子成才的責任,沒有乾涉孩子理想和未來的權利。
同時,許海源的老師還向記者表明,許海源從九歲開始就跟著名師學醫。
讀高一之前就通過了中醫師資格考試,已經拿到了資格證,所以人家學醫那是正常的。
省城的媒體本身對許世彥就很熟悉,知道東方參業集團下屬有保健品廠、藥廠。
目前國內最大的吉盛源保健品公司,是蘇安瑛所經營的企業。
所以許家培養一個醫學生,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尤其是當他們得知,許海源的師公是楚瑄淮,那還說什麼?
人家這是名師出高徒,這樣的孩子不學醫,那才是浪費呢。
當然,也有那心懷叵測的人,想要製造話題,就故意問許海源,打算學中醫還是西醫。
“我師公自幼年起便學習祖傳醫術,成年後遠赴國外學習西醫,後歸國為國家培養醫學人才。
如今年老,依舊不忘治病救人,潛心研究醫術。
我受師公教導多年,對中醫西醫從沒有任何偏見。
在我看來,不論中醫西醫,能治病救人就是好醫生。
中醫不代表落後,西醫也不代表先進,如果能做到相輔相成是最好。
做不到,也無需歧視任何一方。”
麵對記者尖銳的問題,許海源不卑不亢,態度平和自然,闡述著自己的觀點。
許海源的回答,贏得了眾人的讚許,現場響起激烈的掌聲。
許世彥看著台上沉著冷靜的兒子,心裡也是無比自豪。
但同時,他也提醒自己,需要找師父談一下,給許海源規劃一下接下來的路怎麼走了。
畢竟,大學隻能選一所,中醫或者西醫,總得有個決斷。
表彰會結束,晚間還有個慶功宴。
借著機會,許世彥把許瑾萍和楊皓宇領到了梁校長的麵前。
梁校長對這兩個孩子都特彆滿意,跟二人說,等年後三月一號開學,就直接來省城讀書。
自打許海源那一屆設立了加強班之後,效果非常顯著。
學校決定將這一形式繼續下去,凡是保送入學的學生,都提前入校學習,為接下來的高中三大學科競賽提前做準備。
二十八號,許世彥一行接上楚瑄淮,回家過年。
之前許世彥就給家裡打過電話了,跟許成厚商議,這回就彆整的那麼隆重。
畢竟許世先等人工作都挺忙的,不好每次都把他們折騰回來。
殺豬宰羊啥的,還是等臘月二十七八再說吧。啥時候慶祝不一樣啊?
許世彥打電話的時候,還以為許成厚能不樂意呢,沒想到老爺子非常痛快的就答應了。
許世彥這心裡頭有點兒畫魂,覺得哪裡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
等到二十九號下午,一行人到家之後,家裡果然沒有殺豬慶賀,隻是周桂蘭包了些餃子。
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回來,許瑾慧跟許海清倆人高興地直蹦,上前抱住了哥哥姐姐不肯撒手。
那邊,許成厚老兩口也笑著,隻是那笑容裡似乎帶著點兒不一樣的味道。
尤其是周桂蘭,臉上的笑容好像帶著幾分勉強。
許世彥覺得奇怪,就趁著周桂蘭和蘇安瑛她們煮餃子的工夫,問許成厚。
“爹,家裡是發生啥事了麼?我咋瞅著你和我媽都不太高興呢?”
許成厚聞言,長歎一聲。
“唉,彆提了,咱家鳳兒前陣子不是放寒假麼?把對象領回來了。
她那對象長得倒是沒啥可挑的,人還行,可就是家離著太遠了。
在白城那邊兒,一個叫啥鎮賚的地方。”
許成厚這麼一說,許世彥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許金鳳在學校處了個對象,姓陸,叫陸文崧。家是鎮賚那邊的,離著草原挺近。
彆看同屬於吉省,從這邊過去可費勁了。
要從鬆江河坐火車到白山,從白山再倒車到省城,然後從省城坐客車到白城,再從白城坐車才能到那邊。
等過些年高速公路修通了,還能好點兒,現在,去一趟那邊,確實特彆麻煩。
上輩子,許金鳳領對象回來的時候,許成厚早已經不在了。
許世先那時候也沒啥工作,就是指著倒騰人參去羊城賣,所以還在鬆江河白山街道那邊的平房。
得知閨女找的對象離著大老遠,許世先就開始作妖。
那家夥哭的啊,站在院子裡劈柴禾,一邊兒劈一邊兒哭。
就嫌閨女找的地方太遠了,將來家裡有點兒啥事兒,閨女都趕不回來。
不光許世先作妖,周桂蘭當時也作的不輕,成天坐在炕上掉眼淚。
許金鳳是許家的第一個孩子,可以說是最受寵的一個。
家裡這些叔叔、姑姑們都疼的不得了,爺爺奶奶更彆提。
從斷了奶就跟著周桂蘭,一直是周桂蘭摟著睡的。
所以得知孫女找了那麼遠的對象,周桂蘭就叨叨著,萬一將來她一口氣上不來的時候,連大孫女最後一眼都看不著,那怎麼行?
】
那時候,許世先就憋著一股勁,想要把閨女這對象給攪合黃了。
可許金鳳那脾氣擰的很,誰說也不好使,就是沒攪合黃。
等許金鳳畢業之後,陸文崧的父親帶著禮物過來提親。
向許家人保證,隻要許家同意把閨女嫁過去,他們一家子肯定不能虧待許金鳳半點。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許家這邊也真是沒招兒,最後同意了婚事。
許金鳳夏天畢業安排了工作,入冬就嫁到了鎮賚。
陸家也真的踐行了諾言,從不虧待媳婦半點兒。
後來兩口子還出錢,給許世先夫妻買了套房子,逢年過節,再遠也會回來。
周桂蘭過世的時候,許金鳳和陸文崧開車從那麼遠趕回來,送了老太太最後一程。
“爹,那我大哥是啥態度?你和我媽呢?你們怎麼想?”
許世彥心裡猜測,許世先肯定還得作妖。
他家大哥那小心眼兒,這些天不知道要哭多少回了。
“能咋想?你大哥大嫂,就說那邊太遠了,還窮,比咱這都不如。
雖說小陸他們家條件還不錯,可你大哥總覺得,還是配不上咱家。
你媽呢,就覺得她親手帶大的孫女,一下子嫁那麼老遠去。
往後一年到頭回不來一次,想的慌。
要是哪天我們閉眼了,小鳳兒都不一定能趕回來看我們最後一眼。”
許成厚歎口氣,把煙袋鍋子往炕沿下磕了磕。
許世彥一聽,果然,這娘倆還是跟上輩子一樣,作妖呢。
陸文崧他爸是鎮賚技校的校長,在那邊也算有點兒地位的人了,家庭條件還可以。
上輩子來說呢,許世先就是趁點兒錢,但論地位比不上人家。
這輩子許世先有工作,職位不低,再加上許世祥、許世德、許世彥這幾個兄弟,算起來確實比陸家強不少。
“爹,那你呢,你是啥想法?”許世彥又問了句。
“我倒是沒覺得咋地,孩子有出息了,離家遠也正常。
你就說咱家吧,源源這不是去省城念兩年書了?接下來萍萍是不是也得去省城?
往後他們考大學了,我估計最低也得在省城了吧?
保不齊將來走的更遠,一個鬨不好還要出國呢。
那咋地,我們還能攔著?隻要是對孩子好,彆管多遠,咱也得支持啊。”
許成厚這人確實不簡單,大多數時候眼光都挺長遠。
許世彥點點頭,還是他爹靠譜。
這就對了,做長輩的哪好乾涉孩子的婚事?
上輩子陸文崧跟許金鳳結婚那麼多年,感情一直都特彆好。
許金鳳說啥就是啥,那真是讓往東絕不往西。
這要是真給攪合黃了,上哪兒找那麼好的姑爺去?
“嗯,還是我爹看事情長遠。
咱家鳳兒跟小陸既然是感情那麼好,這事兒就不能在裡麵亂攪合。
你說萬一給攪合黃了,將來鳳兒出點兒啥事,或者說不想找對象了呢?”
許世彥這話,也不算危言聳聽。
上輩子,他家二侄女許金秀,也去念的銀行大學。
在學校裡處了個對象,是靖宇那邊的,離著還不算太遠。
結果被許世先知道了,又是一頓鬨。
許金秀沒她大姐的魄力,家裡不讓,她就真的跟人家分手了。
回來之後也不肯找對象,愣是拖到了二十八,才相親找了個人嫁了。
當時看著許金秀的男人還行,大高個兒、斯斯文文的。
可誰承想喝點酒就不是他了,整個兒變了個人,打爹罵娘就是個混蛋。
要隻是這樣也就罷了,關鍵是那小夥子有家族性的糖尿病,才三十來歲身體就不太好,眼睛做了好幾次手術。
許金秀的兒子,也受了影響。
三兩歲的時候檢查,視力就有問題,青光眼,上學之後沒幾年,就重度近視。
一家子誰都不敢給那孩子吃糖,就怕會誘發什麼疾病。
背地裡,家裡這些親戚也都替許金秀惋惜。
要是當初那個對象沒分開,說不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