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為詩文交流已經到此結束,眾人寒暄的間隙,忽聽一陣輕笑聲,循聲望去,正是那個一直未曾出聲的男子。
一旁的男子不悅道。
“岑兄這是做何?”
被喚作岑兄的男子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自顧自的說道。
“好詩沒聽到幾首,大家看歌舞音律的目光倒是專注。”
他這麼一說眾人不免有些尷尬,說的確是事實,大家重心都放在了那些世家小姐身上,誰教養好,文采好,家世好,長得好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至於詩文如何,卻無人在意。
昭陽越過徐言往後看去,還未看清那人的模樣,隻聽得砰的一聲,昭陽回過神來,隻見徐言臉色比方才更沉了一些,茶盞被他重重地摔在桌麵上,四分五裂,茶水也流了滿桌。
昭陽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知他如此是為何,也沒過多在意,隻招呼景楨去打聽那人是誰。
又聽得一人帶著怒意說。
“早就聽聞岑公子文采甚好,不如也作詩一首,讓我等瞻仰瞻仰!”
岑公子抬目一望,不帶任何情感將詩文吟誦而出。
“秋風颯颯透薄裳,林間落葉舞蒼茫。
遠山雲霧漸消散,近水樓台先得涼。
孤影獨行尋舊夢,清歌一曲斷人腸。
此情此景難言儘,唯待明月照故鄉。”
詩一作完現場鴉雀無聲,再無人說得出話來,隻有昭陽中肯的讚許。
“好詩,技巧嫻熟,情感真摯,實乃難得的好詩。還有誰要作詩嗎?”
現場比方才還要安靜些,昭陽等了片刻才道。
“既如此,今日的彩頭就屬岑公子了。”
昭陽順手將小桌上的彩頭遞給了宮女,順帶看了徐言一眼,小桌上早已換上了新的茶盞,徐言先是看著茶盞,隨後轉頭朝她一笑,看上去,神色已經恢複了方才的模樣。昭陽視線往王昱的方向一掃,徐言理了理衣擺起身,往林外走去。
徐言心裡很不是滋味,先是女子爭先恐後引起她的注意,後是她越過自己去看彆的男人,每一樣,他都不願接受。但自己又是生的哪門子氣?她是儲君,且不說她是男是女,光是她這樣的身份,就該配一個乾淨明朗,身份高貴的世家子弟,而非他,這樣的身份,這樣的……人。
況且他是臣,何處的宮規教過要對儲君擺臉色?徐言啊徐言,你還真是膽大包天。當昭陽再次轉過來時,他快速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恢複往日的模樣去麵對她。
昭陽看徐言走遠了朝著眾人道。
“方才吟詩吃酒,想必大家都有些乏了,先休息一下再遊園吧。若有人不適,林外便有房間,可供小憩。”
眾人自然無有不應,紛紛行禮離去。
宇文瑩瑩酒喝得不多,卻覺得頭暈,在丫鬟的攙扶下往林外走去。她一走,王昱立馬站了起來跟上她的腳步。王昱雖然有了醉意,也不知道這喝的是什麼酒,他隻覺得身體隱隱有了些燥意。但即便如此,他還記得今日過來的目的,強壓住身體裡的燥熱緊跟著宇文瑩瑩的步伐。
等所有人都散了後,昭陽才站起身來,景楨不知何時已經歸來,見她要起身立刻去攙扶。
“殿下,那喚岑公子的人是督察員禦使岑江的次子。”
昭陽默默地將人記在心間,跟隨眾人的腳步走去,將注意力全都引在了自己這邊。
而另一邊,宇文瑩瑩越走越覺得難受,身體裡仿佛有一團火焰正在燒著,就快入冬了,她額角竟還浸出了汗珠。
“快到了嗎?”
“快到了,小姐,您再堅持一下。”
“哎呀,怎麼這麼多汗?您莫不是病了?”
宇文瑩瑩此刻已經顧不得這麼多,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丫鬟身上,連呻吟都帶了些無力。
王昱也沒好到哪裡,身體裡的燥熱越來越濃烈,他仍舊緊跟著宇文瑩瑩的步伐,視線卻越來越模糊,踉踉蹌蹌,險些摔了個跟頭,幸好身後的仆從一把接住了他。
“少爺,您,您沒事吧。”
王昱隻覺得心中有一股邪火壓都壓不住,他又加快了腳步,想要趕緊完成任務,卻沒料到有個仆人端著東西,匆匆忙忙地從他身前跑過,與他撞了個滿懷。王昱被撞倒在地,被扶起後,一連踹了仆人好幾腳方覺解氣,踹完才反應過來眼前已經沒了那抹淡粉色的身影。他向前兩步,見那個淡粉色的身影從假山後走了出來,朝廂房的方向極速走去,王昱立刻跟了上去。
本來自己還在想要如何才能創造機會,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宇文瑩瑩由丫鬟扶著起身後,走路明顯慢了許多,丫鬟一邊扶著她,一邊問道。
“小姐,您方才怎麼了?”
宇文瑩瑩往四周看了一圈,也是一臉疑惑。
“不知道呀,膝蓋突然就沒了力,站都站不起來。”
丫鬟吃力地扶著她,往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