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龍林蔭猛然抬頭,雙眼失去了焦距,向後倒去。
“阿蔭!”
狡龍趙君水身影閃爍,瞬間出現在她身後,接住了女士的身體。
女獵人合著雙目,似乎睡了過去,麵容恢複了恬靜。
“林蕭,這是?”狡龍的臉色驚疑不定。
“應該很快就醒了…”林蕭抓了抓頭發,淡聲道:
“她精神領域的狂氣太過龐大,徹底剿滅後,大腦沒一下適應過來。”
“那就好…”狡龍趙君水神色一鬆。
他立馬看向監察隊的B級獵人們,水色豎瞳中蘊含著銳利。
“你們,現在講一下緣由。”
監察隊的11名獵人也是神情一肅,從茫然中回過神來。
在三大軍團警惕的包圍下,一名男獵人簡短地敘述了一下前因後果。
“那次調查中,我們全被血色鬼桑殺死了。”
“在剛才之前,我們的思維一直處於恍惚狀態,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
“真的是,非常抱歉……”
“被殺死後種入狂氣?”巨人陳漢眉頭一皺,問道:“你們身上還有傷口嗎?”
“沒有,全恢複了…”男獵人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搖頭道:“剛回去的時候,我身上似乎還有窟窿。”
“鬼桑樹的狂氣能操控屍體嗎?”在白夢美的攙扶下,雷鳴看向了監察隊長。
“當然不可以…”狡龍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但血色鬼桑擁有著猩紅,隻要對象沒死太久,靈魂完整,它就能灌入力量,讓他們慢慢再生。”
“你們血色狼群,應該比我更了解這一點。”
……隻要沒死透,就能恢複?
聽了這話,林蕭視線上移,內心的部分疑惑終於消失了。
“那…”瞬劍端木訊手抵著下巴,沉吟道:“為什麼他們還會受操控?”
“為什麼會在血色鬼桑被剿滅後,狂氣才爆發出來?它……真的死了嗎?”
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林蕭更是如此。
他腦中的危險預感一直沒散去,同時,還有著極大的疑問。
為什麼之前戰鬥的時候,血色鬼桑不讓獵人們反水?
為什麼會在林蔭小姐的精神裡,埋入那麼多狂氣?
為什麼…一定要殺死狡龍?
假設,血色鬼桑對監察隊長了解,跟翠龍林蔭一樣的話……
“狡龍先生…”林蕭盯著狡龍的眼睛,嚴肅問道:
“你體內的威能,現在還剩下幾成?”
之前的狡龍趙君水,一旦獻祭七成的能量,就能駕馭君主青龍剿滅天災異獸。
那……現在呢?
狡龍趙君水沉著臉,目光森冷,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往北跑!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撤離狂亂之森。”
果斷下達命令後。
狡龍剛想抱起下方的女士,可就在這時,翠龍林蔭微微抬起了眼簾。
“快…離開…”
似乎呼吸很不順暢了,綠發女獵人唇角顫抖,臉色紅豔,聲音吐露非常困難。
“我們現在就離開!”
“不…離開…”
趙君水伸出左手,想將對方攙扶起來。
但林蔭眼神越睜越大,她瘋狂拉扯著喉嚨,嘶鳴道:
“離開…我!”
噗嗤!
猩紅色的閃光穿透了男人的胸膛,向右橫掠,切開了他半側身體,往外劃出。
溫暖的鮮血噴湧。
平滑的斷臂落於地麵,手掌中,還握著一把水紋的獵獸鋸刀。
獵人們麵色驚愕,而遭受致命重創的狡龍趙君水,此時卻放任鮮血的噴湧,對瀕死的自己毫無反應。
他就這麼呆呆地看著臂彎中的女士,看著她那流淌紅淚的綠瞳,看著她那敞開的左胸。
那裡……什麼都沒有了。
十公分的血洞裡麵,白骨破碎,血肉模糊。
心臟,破成了碎塊。
似乎有什麼東西,將那供血器官當成胎盤,破體而出。
“阿……”
狡龍趙君水的瞳孔失去了焦距,他張開嘴巴,卻隻發出了無意義的音節。
回湧的血液灌上喉嚨、氣管,從他的口中、鼻中嘔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好悲傷好開心好悲傷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獵人們猛然看向了四周。
尖銳,刺耳,好似兒童般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它帶著童真,帶著狂意,帶著嘲笑,帶著惡作劇成功的喜悅,好似囈語一般回響於整座森林。
視野所及之內,大地上的鬼桑樹,在瘋狂晃動著枝乾,樹葉像無數的人手搖擺。
似乎剛欣賞了一部傑出的喜劇一般。
它們在歡呼,它們在雀躍,在嘲諷著舞台上的演員,享受著他們荒誕悲慘的故事。
哢——
突然間,笑聲一滯。
就像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所有的鬼桑樹都停止了擺動。
像是被抽離了一定水分,它們的表皮、蔓藤、樹葉,都出現了一定的褶皺。
猩紅的汁水順著根莖,流入大地。
不僅是鬼桑樹。
剛才那些高危狂獸噴灑的鮮血,血色植株榨出的猩紅溪流、湖泊。
甚至……之前剿滅的獸群,綠發女獵人胸口噴出的鮮血。
那些猩紅血色,都在同一時間,沉入了大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整座狂亂之森,又恢複了以往的“乾淨”。
轟…轟…轟…
大地開始顫抖了。
獵人們瞳孔劇縮,雞皮疙瘩泛起,渾身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