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路的儘頭。
寬闊的街道到此戛然而止,連接上一條沿河的蜿蜒步道。
一片疏於打理的綠地隔在步道和河岸中間,每隔幾米就栽種有一顆爆竹柳,分散垂下的枝條連成一片。
上午九點,這裡已經聚集了三四百人,並且人數還在肉眼可見地增加。
到場的人數雖多,卻不顯得嘈雜。
這都是在酒館裡長期聽講養成的習慣。
他們或是坐在街道路肩上,或是三五成群聚集在草地上,還有一些倚靠在柳樹身上,玩弄著垂下的枝條……
他們在等約定的時間,也在等公認的首領。
九點四十分,瓦裡納和他預定的三位接班人一同到場。
這時候,聚集過來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八百。
人數太多,已經差不多把通河路儘頭的這片空地全占滿了。
人群自發分開一條道路,好讓瓦裡納等四人直接走進中間用幾個方凳搭起來的“高台”。
上台後,瓦裡納隻簡短說了幾句話。
“夥伴們,該商量的事項,昨晚都已經商量好了,我就不再重複了。”
“大家一起過去,用氣勢壓倒他們,我們就能勝利!”
“記住我們的口號,‘碼頭區也是工人的碼頭區,工人也有參與經營管理的權利’。”
“出發!”
在響亮的呼應聲裡,瓦裡納下了“高台”。
身後,馬卡羅夫分彆抓住馬爾克和伯頓的左右手,高高舉起,喊著口號跟上。
“碼頭區也是工人的碼頭區!”
“工人也有參與經營管理的權利!”
……
通河路中段,一棟兩層的普通臨街房屋外。
死鰻幫和灰鼠幫的幫眾分列房屋兩邊,隱隱對峙又相互合作,守衛著房屋大門。
兩幫高層一共十幾個人,一起通過裡外兩層守衛,進了房屋。
談判和妥協在先前的私下溝通中都已經完成,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的會議隻是一個落實和宣布的過場。
預計十點開始,十點半就能結束。
距離十點還有一刻鐘,進屋以後,他們還能休息一會。同時,這也是他們之間觀察和拉扯的最後一個時間窗口。
屋外,兩邊幫眾各有一百多人,都是挑選出來的,摒除了敵意深重的成員。
在幫派中層的約束下,兩邊相處得還算和諧。
十多分鐘以後,他們聽到遠處傳來的喊聲。
很快,喊聲由遠及近,漸漸變得能夠分辨。
“碼頭區是工人的!”
瓦裡納提的口號太過複雜,沒喊幾輪,人群就自發地把口號簡化了。
聽力優秀的人最先分辨出來,但一臉錯愕,懷疑自己聽錯了。
很快,絕大多數人都分辨出來了。
他們相互交換著眼色,看到的都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又來?!”
“這幫工人中邪了?”
經曆過上次討薪運動的死鰻幫成員更是驚疑不定,又氣又怕。
房屋裡,聽到動靜的兩幫高層也有些麵麵相覷。
死鰻幫的現任老大坎貝爾是一個相當英俊的棕發男人,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氣質卻有些陰冷。
他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而是朝身邊的副手哈茲丟了個眼色。
哈茲連忙起身,和灰鼠幫的老大一起走到了窗前。
從窗戶中他們看到,喊著口號的大片人群正在逼近,人數比樓下兩幫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出一倍,聲勢煊赫。
“碼頭區是工人的!”
又是一聲口號,哈茲臉色鐵青,咬牙道:“該死的,又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