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司事殿深處的事務房內,王平應拿出東仙海的海域地圖,平鋪開後,很快就找尋到了陳登鳴所發現的福地的位置。
“竟然在這個偏僻位置,一片海峽之中,難怪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那姓陳的看來沒說錯,這方圓五百海裡,的確是沒有宗門.”
王平應看到這裡,鬱悶了。
東仙海太大了,麵積堪比大半個四域,人口卻比四域要少很多,主打的就是一個海廣人稀的風格。
五百海裡無人煙,這很正常。
但這樣一來,就要坐視長壽宗這個外來勢力,白撿這麼個大便宜,借助東仙海的資源東山再起,將來豈非是為他們東仙海的頂尖宗門培養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算了,頂層的都不在乎,坐視同意長壽宗這外來戶進來,想來也是達成了利益默契.
我一個中層,想什麼東海榮光排斥外來戶這種高大上的事情乾什麼?還不如牟點兒利益就算了。”
王平應思索著,在地圖上找尋就近的有勢力的大宗門。
四級靈脈這種寶貴資源,哪怕是頂尖大勢力都會動心,無法淡定。
他把消息賣出去,收獲一筆豐厚的錢財,其他的也就不用過問了,繼續照規矩辦事。
如此便是錢拿了,心裡舒坦了,白芷那邊的麵子,也照顧到了。
…
此刻,隨著陳登鳴心境進入到天心境的狀態下,天眼通的力量波動也迅速內斂。
他之所以遭到禁製攔截,便是因禁製察覺到道力的波動。
若是繼續侵入,這禁製未必就能阻攔道力,卻絕對會觸發警報。
察覺到心靈間的那種威脅驚悸感微弱了下去,顯然是禁製的防護也隨著他的力量波動微弱下去而減弱。
陳登鳴保持一種微妙的狀態,靈神隨著天眼通的力量集中,往更高層次的旅程掠去。
仿佛是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探入了殿內,很快就捕捉到了處於裡屋的王平應。
對方此時正通過屋內的傳音陣與什麼人聯係著。
在天眼通的狀態下,陳登鳴能看到這一幕畫麵,卻聽不到對方具體在交流什麼。
而且,這種交流必然是涉及神識的層麵,靠聽也是聽不見的。
他視線迅速轉移,很快落在對方鋪開在桌麵上的地圖上。
隻見地圖上被畫圈標注出了兩個位置。
一處位置赫然是他尋找的那塊溶洞福地。
另一處地圖上,被畫圈的位置距離頗遠,足有三千多海裡,標注著鐵甲宗三個字。
“鐵甲宗”
陳登鳴心中奇異。
這王平應是什麼意思?
在一張地圖上標注出他發現的溶洞福地和鐵甲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係,還是在這之前,地圖上就已經標注出了鐵甲宗,他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陳登鳴又觀察王平應,見此人麵帶笑意正於傳音陣前傳音,也看不出個什麼端倪,隻能暫且將‘鐵甲宗’放在心上。
這時,王平應似溝通技術,關閉了傳音陣後,走到桌前看向地圖,手指在鐵甲宗的位置點了點,笑了笑後,走向屋外。
陳登鳴也迅速收了神識與天眼通,沉吟片刻,又催動了一個音影珠,隱晦對準廳內。
白芷神色耐人尋味看著這一幕,眼神流露出一絲讚許笑意。
…
俄頃。
王平應哈哈笑著返回,遠遠地就對陳登鳴作揖道。
“恭喜陳道友,上頭已經同意認可了你這次的報備,這裡確實可能是無人發現的資源點,你長壽宗可以在這處福地落腳。
不過有一點,我還需要提醒陳道友你,如果有人能證明是在你長壽宗之前就發現了這處福地,隻是秘而不宣,那麼這裡就還不是徹底的無主之地。”
陳登鳴聽了上半段還起身準備道謝,聽到下半段,神色頓時不太好看,疑慮道。
“那若是隨便有個人跳出來說,早已發現這塊福地,難道也算是他在我們長壽宗之前就發現了此地?”
王平應抬手搖頭,“哎!當然不會這麼兒戲,若真有人這麼說,那也得出示他們提供的證據才行。
你放心,我們事司殿辦事,絕對公平公正。我現在就給你蓋章認證。”
陳登鳴提起的心放下來,臉色好些,微微頷首作揖道謝,心裡暗道自己是想多了。
這時,白芷亦是款款起身,對王平應道謝。
二人客套一番後,陳登鳴拿到了王平應蓋好章的無人福地證明。
旋即與白芷一同離開。
事司殿外,街道兩側的片片梧桐樹葉在風中偶爾飄落而下,混雜氤氳的靈氣,宛如飛舞的彩蝶。
陳登鳴與白芷並肩而行了片刻,駐足作揖感謝道。
“此次多謝聖女殿下百忙中抽出時間,為我約出王長老,還見證了這次我報備福地的過程。”
白芷發絲在風中舞動,含笑搖頭道,“不過是舉手之勞,道子殿下無需客氣,您也說過,我宗初祖與您宗初祖是相交莫逆,妾身幫您也是同道相扶。不過.”
她話語一頓,剪水雙瞳深深凝望陳登鳴道,“您發現的畢竟是四級靈脈的福地。
這王長老答應得卻是太爽快,您之前可觀察出什麼?”
陳登鳴心中一動,之前提醒他的也是對方,現在白芷再次提醒,看來是已經預感猜想到什麼。
“聖女殿下莫非認為這王長老會出爾反爾?”
“那倒不會.”
白芷偏首,將發絲用手撥回來,順勢攏回鬢邊,道,“他既已在妾身麵前答應了您,還蓋章開出了證明,這報備流程就已算是正式走完,證明他也怕麻煩。
但這又並不符合他平日的性格”
陳登鳴想到之前看到的地圖標注出的‘鐵甲宗’,當即將之道出。
“他果然能越過禁製.”
白芷心中暗道,對陳登鳴這位道子不由真正另眼相看。
此前無論她再怎麼恭謹謙遜,所作出的其實不過表麵工作,但現在卻是真正認可這位道子的實力。
“鐵甲宗也算是一個很大的宗門,雖稱不上頂尖大宗,也並無正統道統,但他們卻是研究屍道最成熟的宗門之一”
白芷將有關鐵甲宗的情況娓娓道出,“此宗有元嬰老祖兩位,其中一位老祖是人身,另一位老祖是屍身修鬼道中的偏道僵道,還有金丹大修五人。
這個宗門如今僅有三條三級靈脈,卻沒有一條四級靈脈.”
陳登鳴聽出這弦外之音,眼神變得明亮而銳利,深深望白芷眼內道。
“多謝聖女殿下提醒。”
他收攝心神,神色鄭重作揖道,“此事乾係重大,原諒我已無法在眾仙城多留,日後必定要再來仙城登門拜謝!”
白芷看著如此鄭重的陳登鳴,忍住笑意,仰首讓金黃的陽光撫在俏臉上,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道,“妾身將來也未必就會在這眾仙城,道子殿下也無需與妾身客氣,相較於聖女殿下這個稱呼,妾身反倒更喜歡你稱呼白芷。”
陳登鳴一怔,笑道,“我也不喜歡道子殿下這個稱呼,不如就叫我小陳吧?”
白芷呆了一呆,像初次認識他那般,實在忍不住笑意,瞪他一眼道,忽地燦然一笑道。
“你這人真是奇怪,小陳這種稱呼是怎麼想起來的?那我還是稱你陳道友吧。”
“好嘞白道友!”
白芷再度啞然失笑,隻覺這樣不怎麼謙遜客氣,卻又處處透露親和的陳登鳴,才是最真實的對方。
那種人在咫尺,心在天涯的疏離感少了很多,證明這道子殿下是已放下了護城河。
她剛剛有那麼短暫的片刻,又何嘗不是,這或許也是一種互相認可吧。
陳登鳴沒有多作逗遛,本還想在眾仙城逛逛街看看店鋪,將手中一些無用的東西交易出去,再為師姐和師叔等人買一些禮品帶回去討好歡心。
然而現在涉及宗門福地安危的大事,他卻是一刻也拖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