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氣息令周遭一切似都陷入了靜謐,連那一片血光中的血神,也似被驚動,驚恐仰頭,似發出了怒吼。
一切好似都在變慢,連時間都仿佛在變慢,進入了‘天時’的階段
“天意?初祖!?”
陳登鳴感覺心臟似漏了一拍,心中才誕生這個念頭時,一絲微弱而又壓抑的氣息,已從遠處彌漫而來。
霎時,他身前原本洶湧波動濤濤流淌的大河猛地平靜下去,宛如被一隻巨大的上蒼之手輕輕按住,平靜得好似成了一麵光滑的鏡子。
那遠處被光芒照得渾濁翻卷著的烏雲之上,混沌之中,似有一雙冰冷、威嚴、浩瀚的雙眼,緩緩睜開
仿佛天空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條縫!一條冰冷透射來天道神秘與浩瀚的縫隙!
像明晃晃的刀口,在這幔上劃過!
一道恐怖的目光,伴隨碾碎所有意誌的天意降臨了下來!
周遭一切瞬間陷入了靜謐。
那目光下,道道渾身繚繞令靈氣紊亂極光的化神身影,紛紛顯現,宛如在放慢的‘天時’中,陷入了靜止。
“長!壽!老!烏!龜.”
全身多處冰晶破碎的天晶道君似一字一頓,又似話語被放慢卡頓,發出不甘怒吼。
下一刻!
所有聲音都瞬間在一聲恐怖的轟鳴中被震碎了。
陳登鳴隻覺自己頭頂十幾丈的上空,仿佛發出一聲可怕肉耳難聞的霹靂,隻有精神意誌可以聽得清。
遠方就好像是一道閃電似利劍一樣直插下來,天空被徹底破裂了,震碎了,那血神和天晶道君,齊齊淹沒在這利劍般的銳利天意中。
“屮!”
縱然陳登鳴早已施展領略過幾次天意,但這次仍舊是忍不住被驚得爆出粗口,地麵沒有震動,他卻感覺腳底板發麻,震顫。
他屏住呼吸,眼前遠方已是白茫茫一片,身周又是一片昏暗和恐怖的壓抑。
這一刻,他感覺像是頭頂的天空裂開了。
天空碎裂的碎片,紛紛落到他的頭上、背上,令皮膚灼燙,心靈更有撼動。
那不是天空裂開了。
而是血神的香火信仰血界崩潰了,無數信仰者在慘叫,足以彰顯血神此時的狀態有多糟糕。
“走,走走走走!快走!你家老祖,是你家老祖出手了,瘋了瘋了,可能死了一個化神,快走快走快走!搞不好域外合道大能要撕開大幕插手!”
封青波驚呼尖叫,像是被嚇瘋了,汗毛聳立,神識快速傳來訊息,立即施展氣遁術遁走。
陳登鳴一聽也是心驚肉跳,沒想到自家初祖這麼牛,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天,直接陰死了一個化神?
看來當初自己猜想初祖和曲神宗可能早有謀劃聯合,是並沒有猜錯,初祖陰人的老毛病還是沒變,甚至更厲害了。
撤撤撤!
陳登鳴毫不猶豫迅速遁入大河中,快速撤離。
稍後萬一真有域外的合道大能撕開大幕殺進來,初祖這個老烏龜可能不會有事,他這個小烏龜可就不好說了。
二人手段齊施,越過大河後又翻過數座大山,一路逃遁出兩千裡,避開了數波呼嘯而過的域外修士小隊和靈舟,一直逃到兩千裡外的一處山峽後,已隻能看到遠處天空隱顯的幾個碗狀大的帶狀靈波,似天之痕般正緩緩愈合消弭。
至此,二人均是徹底鬆了口氣,紛紛四仰八叉躺在山中草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山澗中的山溪水汽和草木清香,隻感到沁人心脾,壓抑釋放,無比放鬆。
再一看看彼此的狼狽形象,封青波不由咧開了嘴,陳登鳴同樣是咧開了嘴,此時也顧不得對方的元嬰前輩身份,不由均是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來。
二人一個乃是元嬰真君,映月宗太上老祖。
一個乃是金丹圓滿,長壽宗如日中天的當代掌門。
而今卻宛如喪家之犬狼狽地四處躲藏,若是教各自宗內弟子瞧見,隻怕都要大跌眼鏡,不敢置信。
笑聲方歇。
陳登鳴又從地上坐起,向上一望,峽穀上方中間留出一道空隙,一線蒼天叫人目眩心驚。
他們所處的小道,就在山穀裂縫中穿行,兩側都是巨大的石壁,下方洶湧的激流在裂罅間奔騰,導致水汽衝騰,空氣中都到處均是冰涼的。
陳登鳴心中一動,不由皺眉喃喃道,“一線蒼天,這是天無絕人之路,終予人那一線希望,還是我仍處於危險包圍之中,未曾逃出生天?”
封青波在一旁聞言不由再次大笑起來,也是坐起身軀,道,“陳掌門你也對占卜卦算一道頗有浸淫不成?竟還能看出凶吉天象?”
陳登鳴不以為杵,手掌摩挲腰間的【長壽玉璽】,沉吟道。
“晚輩也曾接觸過幾次天意,不能說就可揣摩天意,洞悉天機,但晚輩卻可憑心靈中的冥冥感應,趨吉避凶,有所預判。
封前輩,看來我們現在仍不安全,還需繼續趕路。”
封青波不太相信,以為這陳登鳴又是長壽宗苟修那一套來了。
當即不以為然道,“陳掌門安心吧。我們一路上避開這麼多域外修士,如今又遠離了化神戰場,現在縱是真有域外合道大能不惜撕開大幕參戰,波及到我們這兒,也難構成威脅了,而且我看,那邊戰鬥也已是結束了.”
陳登鳴相信心中所感,不放心起身拿出戰時地圖按圖索驥,判斷出目前所處的位置,距離昔日陰鬼宗的山門不遠,大概僅有兩千裡。
他不由想到那陰泉鬼窟,皺眉道,“我們雖是避開了不少域外邪修,但我觀察其中元嬰甚少,或是有所蟄伏。
我們現在還未完全撤離南域萬裡邊陲的範圍,搞不好就會撞上一些狠角色,還是先離開萬裡邊陲再安定下來吧。”
他話罷,便傳出神識聞訊魂屋內的小陣靈。
“靈兒,你現在可是能感應到非毒所在何處?”
小陣靈迅速回應,“感,感應不到了,數年前連幽精也已感應不到非毒的存在,奴,奴家懷疑,非毒已是遭了那千羅鬼王的毒手”
話語說到最後,小陣靈情緒也低落下來。
陳登鳴心中凜然,那種冥冥中的心血來潮頓時再次湧動,隻覺頭頂那一線天裂縫突然像是高得令人頭暈目眩,懸崖兩側的夾壁仿佛沒有儘頭,似在不斷縮小閉合一般,要絕了那一線生機。
危險的警兆狂鳴!
事實上所有的預判與心靈感應,都是基於種種事物的線索痕跡綜合得出的預兆,並非完全虛無縹緲無跡可尋。
當種種線索痕跡均指向一處時,發生某種事情的預兆就會愈發確定,直至發生。
“走!這一路上很可能已經有高手盯上我們了,我們搞不好已經置身在幻陣中。”
陳登鳴低喝一聲,毫不猶豫掐訣就要遁入河水之中。
封青波驚疑不定,迅速感應後無奈道,“哎!陳掌門,哪有這麼強的幻陣還能蒙蔽老道我的感應,我們隱藏得那麼好.”
他神識還未完全傳出,倏然察覺到一絲不對,立即大叫‘不好’。
幾乎同時,原本將要遁入河水中的陳登鳴施法中斷,被強行逼迫出來。
但見原本奔流不息的山澗河水倏然靈光閃爍,驟地凝結成冰,寒氣嫋嫋,流礫崩石,驀地‘哢哢哢’凸起大量猙獰尖銳的冰槍,直奔陳登鳴排排紮去。
與此同時,二人頭頂那一線天的奇景,好似正在合攏的巨鳥撲翼,在令人仿佛要迅速閉合,蒼天像是要化作一塊窄窄鉛板,嚴嚴實實蓋在二人頭頂,無路可逃,插翅難飛
 本章完